內容摘要：本文以澳門生產要素稟賦結構和市場結構變化為分析視角，分階段回顧了澳門經濟發展狀況，闡明了澳門經濟發展的主要問題、原因及今后發展趨勢，并提出了相關政策建議。 關鍵詞：要素稟賦 市場結構 澳門經濟 回歸后的澳門，依靠我國內地的“自由行”政策和澳門博彩市場的“賭權開放”，取得了非凡的發展成就，也帶來一些新的經濟和社會問題。在世界經濟和我國經濟進行結構性調整的重要時期，澳門自身的發展基礎和發展環境也都發生了重大變化。以澳門生產要素稟賦結構和市場結構變化為分析視角，可以清晰地梳理澳門回歸十年來經濟發展的歷史脈絡，也有助于加深對澳門當前所面臨問題的認識，從而為澳門今后十年的經濟發展提供有益的建議。 澳門回歸前的發展情況 以生產要素的豐裕程度來看，澳門是個海島型微型經濟體，人口總量較小，土地空間不足，自然資源缺乏。在狹小的30Km2的土地上有近50萬人口，土地要素極為稀缺，勞動力的受教育程度較低，“將盡有一半人都直接或間接從事與博彩業相關的工作”。這樣的要素稟賦結構，決定了澳門在發展非熟練勞動力密集的博彩和服務業方面有優勢。土地空間的高度稀缺決定了澳門發展制造業沒有成本優勢，也決定了澳門產業發展無法在平面上展開論文。 回歸前，澳門經濟靠20世紀80年代形成的出口加工業、金融服務業、地產建筑業、旅游博彩業四大支柱產業支撐。到回歸時的1999年，博彩業在澳門產業結構中所占比重有24%，“四大支柱產業”在本地生產總值中所占的比重相對均衡。當時正值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后，澳門原有的紡織服裝、電子裝配、玩具制造等出口加工業迅速喪失比較優勢而北移至內地，加上房地產市場泡沫破裂，除了博彩業外的其它行業在要素稟賦和市場結構的約束下陷于停滯或萎縮，博彩業的比重開始上升并成為澳門的龍頭產業和澳門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 澳門回歸后的發展情況：1999-2008 （一）市場結構的變化 從博彩業的市場供給角度來看，回歸后的澳門，實施賭權開放，引入了外資博彩公司，增加了投資，擴大了博彩業的規模，提高了博彩業的服務水平。具體來講，明確了以“博彩旅游業為龍頭，以服務業為主體，其它行業協調發展”作為未來的經濟發展定位。澳門特區政府在2001年宣布開放博彩業，并于2002年初向三家外資公司發出博彩經營準照，引入了競爭機制和外來投資，全面向博彩旅游、會展、休閑度假緊密結合的進程轉型。到2008年底，澳門幸運博彩娛樂場增加到了31間，博彩業的服務水平也大為提高。 從博彩業的市場需求角度來看，澳門獲得了我國中央政府的支持，2003年7月中央政府決定逐步開放內地城市赴港澳“個人游”，澳門由此獲得了我國內地巨大的博彩旅游市場資源。“個人游”政策的實施，給澳門帶來了大量人氣，推動了澳門博彩旅游業的快速發展，使澳門經濟進一步發展。2008年全年澳門的博彩業繳納的直接稅達418.97億澳門元，全年接待3000多萬游客。內地成為澳門第一位的客源市場。依托內地13多億人口的龐大市場，澳門博彩業超常規發展，帶來了澳門經濟的高度繁榮，一度使澳門成為實踐“一國兩制”的典范。 在博彩業快速擴張的背景下，澳門的生產要素向博彩業集聚，非博彩行業的生存空間受到擠壓。低端的一般服務業的壓力主要是雇員工資支出的上升，而高端服務業的壓力主要是這些行業在澳門找不到生存空間。這是典型的“荷蘭病”—由于一個行業的快速發展，所有的資源被這個行業吸走，造成其它行業的萎縮，而使得整個經濟體變得很脆弱。其它產業相對不振，加劇了經濟與政府對博彩業的依賴，資源進一步集中，其它產業相對萎縮，使得澳門產業結構單一化問題更加突出。 （二）要素稟賦結構的變化 勞動力供需更加緊張，人力資本積累水平下降。博彩業規模的迅速擴張，對從業人員的需求量快速膨脹。從1996年到2007年的11年間，博彩業及其相關行業吸納了澳門幾乎一半的新增勞動力。博彩業對從業人員的教育背景要求不高，從業人員主要是受過初等或中等教育的年輕人。由于用工需求增長過猛，抬高了博彩業的工資水平，由此造成了兩個結果。一是澳門青少年接受高等教育的欲求下降，拉低了澳門人力資源的平均水平；二是博彩業對低水平從業人員的不斷擴張的需求和不斷上升的工資水平，客觀上造成了澳門人力資源從其它行業向博彩業的轉移，也造成了年齡較長、教育水平較低的就業人口被拋離了就業市場，受過高等教育的高素質人才在澳門難以找到發展空間。 土地資源更加稀缺。澳門本來就土地資源稀缺，新賭場的相繼建設又加劇了稀缺程度。2008年，澳門接待游客量為3018萬，其中過夜游客達到1424萬。由澳門原有的55萬人口和日均在澳游客相加，實際上在澳門狹小的土地空間上所承載的日平均人口應該在70萬人左右。人口密度也由此從1.9萬人/平方公里增加到了2.4萬人/平方公里。人口的增加，加劇了澳門的土地稀缺問題。電力、淡水等資源消耗也大幅度增加，澳門的土地和資源承載力達到了一個相當脆弱的水平。而日趨嚴峻的交通問題，是土地稀缺、空間狹小問題的另一個表象。另外，新賭場的快速擴張，使博彩業的發展侵入到了普通澳門人的生活空間，對青少年的負面影響開始出現，“澳門人開始參與賭博”成了一個新的社會問題。 澳門目前的發展狀況 （一）要素稟賦約束更緊 人力資源匱乏，是澳門面臨的最棘手問題。澳門所有產業幾乎都面臨人才不足的問題。低附加值產業需要內地廉價勞工，而高附加值的文化產業則更需要高素質人才。一方面，澳門博彩業的就業需求，一定程度上超過了本土的就業人口。而吸引外勞，又拉低了非熟練勞動力的工資水平，這使得澳門本土的非熟練勞動力享受澳門經濟高速發展成果的希望破滅。這種做法已經引起了抗議。澳門發展非博彩服務業仍然需要吸收外來高素質人才，面臨高素質人才的匱乏。 土地要素緊缺。土地稀缺程度的提高，本應推高土地價格，可惜的是澳門的土地供應并不是一個市場化的過程，政府主導的土地一級市場收益并不顯著，但土地價格卻在另一個環節表現出來，那就是已經超過了普通市民承受程度的房地產價格。澳門政府一手包辦的缺乏透明的土地分配制度，加劇了社會矛盾。在澳門自1999年回歸后處置的400塊土地中，僅有一塊是通過公開招標出售的，其余土地全部以低于市場價格直接出售給開發商。

自然資源問題。澳門近98%淡水供應和40%的電力供應都來自珠海，而澳門在水資源獲取上一直享受非市場特殊待遇。澳門由于沒有為得到的水資源付出市場價格，無疑會造成水資源供應的緊缺。近年來，澳門已經參與了與內地水源工程的建設，這將有利緩解澳門水資源短缺問題，并且這樣的合作理應擴展到區域生態治理和資源開發等方面。 （二）市場結構面臨調整 市場需求增速減緩。澳門博彩業的市場需求幾乎都在外部，目前內地收緊了“自由行”政策，內地游客銳減，澳門的博彩旅游業壓力重重。近期澳門開展“健康博彩”運動，意圖規管博彩業的危害，換取大陸放寬出境政策。但畢竟博彩是個投機性很強的污染行業，曾被稱為“罪惡的行業”，并為大多數國家的法律所排斥。澳門博彩業的擴張，顯然先要正確評估大陸禁賭的決心。 市場供給大量增加。博彩的市場供給方面，澳門開始面臨周邊的競爭。中國臺灣、新加坡、泰國、俄羅斯等在中國邊境周邊相繼開賭，目標就是澳門的客源主體。周邊博彩業的相繼開放，不但加劇了澳門博彩業對大陸客源的競爭，也使澳門試圖吸引非大陸東南亞賭客的努力受阻。 產業組織結構造成壟斷。澳門賭權開放，只面向外資，而排斥了中資。市場的過度開放和賭牌的監管法律漏洞，事實上造成了外資勢力成長過度，帶來了產業安全問題和其它的政治經濟問題。這表現為外資勢力借澳門干涉我國內政的問題和外資勢力對澳門事務超乎尋常的影響力，和相伴而生的澳門政治腐敗和小商人政治。 澳門未來發展趨勢 未來的澳門，面臨兩個主要問題：如何拓展土地空間，如何實現產業多元化，并在解決這兩個問題的同時緩解日益加劇的社會矛盾。澳門的社會矛盾主要表現在對貧富差距的擴大和對政治腐敗的不滿兩個方面。緩解和消除這些不滿，涉及到制度層面的問題。澳門近年推行一些臨時政策緩解社會矛盾。但要從根本上解決弱勢社群的生活保障問題，還要靠完善的社會保障體制。而解決吏治腐敗的問題，則要從建立建設公開、透明、廉潔、高效的政治體制入手。 （一）拓展土地資源 澳門拓展土地資源有兩個路徑：一是在澳門周邊水域填海。因為澳門并不對周邊水域享有所有權，這會造成潛在的法律問題。二是參與區域合作開發，尤其是參與橫琴開發，在參與區域合作中拓展生存空間。 國務院公布的《橫琴發展總體規劃》中，明確賦予橫琴的一個功能，就是要促進澳門的產業適度多元化。通過參與橫琴開發，澳門可以回避土地資源有限和勞動力相對短缺的劣勢，逐步改變澳門經濟結構比較單一的問題和促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最終實現澳門全方位攜手周邊地區共同發展。但是澳門如何參與橫琴開發？目前在澳門方面并未有成型的思路。澳門應該積極研究、凝聚共識，以一個積極的利用相關者的姿態，參與橫琴開發，展開區域合作。 應該認識到，珠海過去三十年在舊發展模式下走得并不太遠，本次金融危機對珠海外向型經濟的沖擊很大。港珠澳大橋建成通車以后，珠海將成為惟一一個與港澳同時聯通的珠三角城市。因而珠海在城市定位上將更多地成為港澳城市功能的延伸區域。澳門要擅于利用市場化途徑，通過珠澳之間更寬松的跨界管理，將經濟社會活動分流到珠海。當然，政府需要做的還要處理好在粵澳門人的社會服務問題，這可以通過與粵方達成更多的社會管理體制方面的制度性安排來解決此問題。 （二）實現產業多元化 在土地資源緊約束條件下，發展經濟的主要選擇就是提高單位土地的產出水平。對澳門來說，這不但包括了提高博彩業的附加值，還要依據產業關聯延長產業鏈條，發展與博彩相關的配套產業，從而增加每個游客的客戶價值。澳門所擁有的，除了博彩資源，還有豐富的旅游文化資源。中西文化交融的城市面貌、不同風俗包容共存的人文環境、以及獨有的博彩娛樂一直是澳門重要的旅游資源。發展以多元文化、世界遺產和自由人文環境為支撐的文化旅游觀光產業，靠高附加值產業吸引人才，擴大相關產業的規模，是澳門實現產業多元化的重要選擇。 澳門現在開始限制博彩業的規模和發展速度，是正確的選擇。這可以減緩博彩業對社會資源的吸納，給其它產業的發展留有時間和空間，也有利于緩解外部市場需求增長減緩的壓力，總體上有助于眾多多元產業與博彩業形成一個相互匹配的規模，形成合理的產業體系，提高產業的綜合增值水平。澳門產業多元化要注意的另一個重要問題就是產業多元化可能無法在澳門本土內完成。澳門需要在東亞和珠三角的地區分工網絡中找到自己的分工地位，在更大的區域合作框架內解決產業多元化問題。澳門經濟結構的調整，面臨市場結構變化帶來的外部壓力，也有要素稟賦約束之下的內在要求，通過參與區域合作而拓展生存空間，進而實現產業多元化，澳門經濟必將進入一個新的發展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