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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政府從盛世才手中謀取新疆的兩次策劃及失敗的原因探析

未知

1933年4月12日新疆發生驅逐金樹仁的“四·一二政變”,盛世才取代金樹仁走上新疆政治舞臺。新疆軍事政變引起的人事更迭,給國民政府控制新疆提供了機會。蔣介石此時與行政院長汪精衛一道,兩次共同策劃了控制新疆的計劃。這兩次控制新疆的計劃失敗后,蔣介石出于拉攏盛世才的需要,事后對盛世才矢口否認此事,中國臺灣方面的研究也傾向于蔣介石的說法。本來是一個爭議不大的問題,因為蔣介石的否認和中國臺灣方面的研究而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筆者根據近年來中國大陸新刊布的有關檔案,結合筆者最近新發現的相關資料,將國民政府從盛世才手中謀取新疆的兩次策劃情形勾畫出來,并分析其失敗的原因。

一、第一次試圖對新疆的控制與失敗

(一)派使宣慰新疆。

1933年4月24日金樹仁在新疆塔城通電下野,翌日汪精衛發表關于新疆問題的談話,稱中央決定派大員入新宣慰及調查政變真象,人選不日即予發表。南京政府初定馬良去新疆宣慰,蔣介石也電馬征詢意見,馬以年高推辭不從(注:《新疆事變之前因后果——某回族領袖過徐對記者談話》,1933年5月5日南京《中央日報》。)。4月28日,汪清衛又與在江西剿共的蔣介石通過電報商定,派軍事委員會參謀部次長黃慕松入新宣慰。

5月2日,汪精衛主持召開行政院第99次會議,除通過黃慕松為新疆宣慰使入新宣慰外,還照準金樹仁辭去本兼各職,要新疆各委員廳長等會同維持省政府事務,并明示中央正慎選賢能(注:《今晨行政院會之決議》,1933年5月2日南京《中央日報》:《行政院決議—新省主席辭職照準》,1933年5月3日南京《中央日報》。)。3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發布安撫新疆民眾書,汪精衛也給新疆省府委員、廳長去電,均稱中央正慎選賢良,以妥善治理新疆,讓新疆方面維持秩序,靜候中央辦理(注:《國府明令安撫新疆民眾》,1933年5月3日南京《中央日報》。)。

劉文龍、盛世才要求中央真除的電報到達南京,中央政府反應冷漠,蔣介石對盛還有戒心(注:盛世才與蔣介石是舊識。蔣介石曾資助盛完成日本陸軍大學的學業,盛世才畢業后也曾在蔣手下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的上校參謀等職。但兩人并不相互看重。蔣讓盛久居閑職;盛則離蔣而去,說他“感情用事”、“度量狹小”,用人“分南北界限”,“決難作(做)全國之首領”。參見新疆區檔案館檔案:政2-1-451。),不愿將新疆交給他。6月初,蔣介石就回劉、盛電問題擬定三項方案以與汪相商:“(1)劉、盛此電遲到太久,新省電報亦久已不通,擬仍暫擱,俟慕松到新具報后,再為適當之處置;(2)先電劉、盛,不作復電,應加以獎勵,責成兩人合力維持新省治安,暫不說及名義,并告以黃宣慰使即行赴新,一切新省善后問題,黃抵新當面詳商,并囑諸事商承黃妥辦;(3)暫委盛以代理邊防督辦名義,但劉主政,而盛主軍,恐有不妥,且如此處置,能否適合實情亦均屬疑問[1](P541)。”此后,南京政府基本按照蔣介石的第二套方案行事。

黃慕松緊張地作著宣慰前的準備:首先是聽候中央確定宣慰方針,黃赴贛向蔣介石請示機宜,回京后又晉見汪精衛,據黃對記者稱,宣慰方針蔣介石與中央意見完全一致(注 :《新疆宣慰使黃慕松周內啟程——談宣慰方針蔣與中央意見一致》,1933年5月4日南京《中央日報》。)。其次是物色各類宣慰人選,包括黨務、民政、軍事、教育、宗教、交通運輸等方面的人員,計有參議團成員10名、軍官團成員10名、秘書書記3名,副官4名、軍醫1名、隨從侍衛20名、隨帶官佐30名、士兵20名。再次是申請宣慰經費。因宣慰使隨員眾多,所需經費達326200元,到6月1日宣慰經費還在商討中(注:《新疆宣慰使黃慕松昨謁汪商談》,1933年6月2日南京《中央日報》。)。

事后蔣介石曾對盛世才說,黃慕松去新疆“純屬宣慰性質,絕無他意”(注:《總統蔣公思想言論總集》卷37別錄,[臺北]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委員會1984年版,第105頁。)。但我們斷定這是蔣介石為修復與盛世才業已破裂的關系所說的假話。因為:第一,中央政府多次聲言正慎選賢能者主新,劉文龍、盛世才不一定是中央所要選擇的“賢能者”。第二,蔣介石認為盛主軍不妥,顯然不準備將新疆交給他。第三,黃慕松宣慰新疆的內容龐雜,如制止新疆內亂,改革金樹仁留下的“一切不良政治”,逐步推廣教育、復興農村、發展交通建設、整頓金融、興辦實業等(注:《改進新省政治計劃——革除不良政治以謀安居樂業推廣教育復興農村開發交通》,1933年5月27日南京《中央日報》。)。若黃慕松“純屬宣慰性質”是無法實現上述目標的,只有在實際控制新疆后才有可能實現。第四,黃慕松上報的宣慰使署經費中,有編練入新東北軍蘇炳文和李杜舊部為衛隊一團所需購買費約20萬元,胡宗南部一旅自甘肅向新疆推進所需開拔費及無線電人員、器材經費等項(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國民政府檔案,轉引自蔡錦松《盛世才在新疆》,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94頁。);黃慕松在迪化宣慰時也曾致電蔣介石、汪精衛:“中央急宜接收肅州(今酒泉——引者)防地,以應事變。”[1](P547)這些均直接透露出黃慕松宣慰背后的軍事控制企圖。第五,宮碧澄回憶說:黃慕松宣慰新疆,是準備一俟中央明令發表他為省府主席兼邊防督辦即可走馬上任[2]。黃的多數隨行人員也明白,此去新疆是由黃取代盛的地位,他們也可撈取一官半職成為新貴。(注:部殿丞述,徐存甫記《我隨黃慕松宣慰新疆的經過紀實》,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存稿編號65-976。)

(二)拉攏各方力量架空盛世才。

“國家應該統一的原則得到全國從學者到農民的一致的贊同,成為一條毫無疑問的信念,這個觀點指導和規定中國人的思想和行為。”[3]黃慕松以中央大員的身份宣慰新疆,新疆“各方”表現出對中央極具“信仰”[1](P546)。這說明長期處于半割據狀態下的各族各界人士在熱誠地盼望中國真正統一。

黃慕松利用這一有利形勢,在新疆加緊進行活動。迪化有剛從東北經蘇聯退來的抗日聯軍約5000人[1](P545),他們不愿久居新疆,也不愿卷入新疆內戰,黃慕松首先爭取勸說他們,結果蘇炳文部鄭潤成旅“愿直隸中央”[1](P545),東北軍其它各部也以參加內戰犧牲無益,“愿得中央編制名義始正”,供中央驅使。[1](P546)盛世才手中總共才有近萬人軍隊[1](P546),黃慕松一下爭取到占到半數的東北軍愿意歸附,無異從根本上動搖了盛世才的統治根基。

張培元也是黃慕松爭取的一支重要軍事力量。張培元是金樹仁舊部,有兵5800多人,金樹仁下野時曾保薦他為省主席兼邊防督辦,結果盛世才先撈取臨時督辦名義,張培元心中不滿。黃慕松在蘭州時即判斷張“必與盛不能相下”[1](P543),到迪化后得知張培元駐綏定(今霍城)軍隊被盛軍繳械,張甚“恐慌”。黃慕松利用張、盛矛盾拉攏張培元,張亦“表示受中央驅策”[1](P545)。

黃慕松注意擴大中央政府在全疆的影響。當時盛世才實際控制的不過是迪化周圍數縣和塔城一帶,南疆及阿山全境則早已失去控制,黃慕松“用政治手腕派員分途宣慰,以期早就收撫”,各族民眾有“感中央一視同仁之至意,已有心悅誠服之傾向”[1](P548)。哈密王白錫爾在維吾爾民眾及南疆各實力派頭目中有一定影響,黃慕松決定拉擾他,稱金樹仁未經中央核準廢黜其王位,奪其財產、治權,是無效的,并聘請白錫爾為宣慰使署高等顧問。汪精衛肯定黃氏處理辦法,指示對白錫爾財產,“如已沒收”,“著即查明發還”[1](P545)。白錫爾領銜南疆一帶的各實力派首領如和加尼孜等人,向南京政府表示愿在享有一定自治權力基礎上歸附。汪精衛立即應允,表示尊重各民族信仰的宗教及風俗習慣,實行民族平等政策,并許諾軍事、外交由中央主持,教育、交通、實業等歸地方辦理[1](P548~549)。

新疆部分軍政官員也為黃慕松拉攏利用。臨時主席劉文龍因盛違背軍民分治諾言處處獨斷專行,對盛不滿向黃靠攏;督辦行營參謀長陳中、省府秘書長陶明樾、航空隊長李笑天是策動“四·一二政變”的功臣,但因沒謀到滿意職位,棄盛攀黃氏高枝,成為黃慕松的智囊人物。

最令盛世才不能容忍的是,黃慕松一到新疆就要削弱他的軍權,提出改督辦制為軍事委員會制。黃的主張一開始即被盛世才婉言拒絕,但他不改初衷,致電行政院說:“督辦創自金氏,為各省所無,伊犁方面對此亦存觀望,不若變更現制,另設新疆軍事委員會,網羅諸將共戴中央,而剿匪則另于戰時編制,予以剿匪總指揮及縱隊司令等名義。”(注:中國歷史第二檔案館藏行政院檔案,轉引自蔡錦松《盛世才在新疆》,第102頁。)他還干脆背著盛世才與陳中商量改制的具體辦法,擬將張培元、馬仲英、和加尼牙孜等人委為軍事委員會,以盛為委員長。但張培元、馬仲英、和加尼牙孜是實力派首領,他們或擁兵自重,或與盛世才兵戎相向,盛世才怎能指揮動他們。一旦盛世才被架空變成光桿司令,新疆最高軍事權力自然會從盛向黃的手中轉移,因為只有黃可以中央大員的身份號令諸將。

(三)控制新疆失敗及其原因

盛世才對黃慕松在新疆的活動了如指掌(注:盛世才借助從馬仲英部俘獲的日本密碼破譯專家大西忠,破譯了黃給中央的電報;利用特務嚴密監視黃在新疆的全部活動。)。黃的一切舉措均在于控制新疆政權,已攫取新疆臨時督辦權位的盛世才,豈能甘心將權位拱手讓人?1934年6月26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政變,將陳中、陶明樾、李笑天冠以圖謀推翻現政權罪名槍決,并軟禁黃慕松,借此警告南京政府和親南京政府勢力,強龍不壓地頭蛇。

黃慕松對此猝不及防,他在失去自由的情況下明碼急電蔣、汪:“新疆逼處強鄰,情形復雜,隱患四伏,非定重心,難期安靖。查臨時督辦盛世才、臨時主席劉文龍,辛苦維持,業經數月,擬請中央即予真除,庶名位既正,責任更專,有裨時局,殊非淺鮮,伏乞鑒核,迅賜發表,以定人心。倘蒙諭允,則承宣化,既有中央之地方長官負責,而慕松宣慰亦易進化,伏乞簽核示遵。”(注:《黃曾電保劉盛真除》,1933年7月7日南京《中央日報》。)劉文龍、盛世才也于政變次日致電南京政府說:陶明樾等人乘前方軍事形勢緊張之際,煽動后方軍士謀反,秘舉黃慕松為新省主席,另組所謂軍事委員會,“黃使亦不無妄受陶明樾等蠱惑之嫌”,請中央加派關心邊局的大員陳立夫、劉光、彭昭賢、張鳳九來新疆調查事變真相。[1](P574)新疆維持委員會、東北民眾救國軍及各社會團體也根據盛世才的授意,電請中央真除劉、盛。盛世才的用意很清楚,扣押黃慕松為人質,逼迫中央任命他為新疆邊防督辦。

南京政府為顧及中央顏面,積極營救黃慕松。7月5日,行政院急電黃慕松,“令即日回京報告真象”。6日,汪精衛召見新疆省府駐京辦事處處長張鳳九、新疆黨務特派員宮碧澄,詢問新疆情況,擬派宮去新疆調查事變真象。7日,蔣介石、汪精衛聯名致電劉文龍、盛世才說:“你們維持秩序,鞏固后方,中央良深嘉慰,黃宣慰使也屢電稱揚,不遺余力。黃慕松宣慰任務已完,中央日前去電促其回京報告,務望你們體諒此意,共濟時艱,是所至盼。”10日,汪精衛在總理紀念周上講:政府為什么不早些發表劉文龍為新疆省主席、盛世才為新疆邊防督辦?因為新疆還有幾件根本的善后工作要切實去做。對劉文龍、盛世才,政府不一定說不要他,也不一定說要他,關鍵要看這幾件事是否肯做、是否能做。這幾件事即外交統一于中央、軍事統一于中央、民族要平等宗教要自由。這是中央政府對新疆善后工作的三大原則,劉文龍、盛世才能夠奉行這些原則,我們便把新疆交給他們,否則即交給別人。(注:《行政院紀念周——汪報告一周內要政》,1933年7月12日南京《中央日報》。)13日,張鳳九也向報界透露蔣介石對新疆問題的意見:“中央對于邊疆官吏之任命,但求茍能捍衛國土,絕對服從中央,愛護人民,鞏固地方治安者,自可付托。”(注:《張鳳九由贛返京——談新省事件周內可解決》,1933年7月13日南京《中央日報》。)蔣、汪明確地向盛世才傳遞去信息:中央可以接受真除他的條件,但要他明白宣示效忠中央。

盛世才對南京的意圖心領神會,7月19日,劉文龍、盛世才聯名致電中央說:“外面流言,報端登載,遂對于黃使不免稍有誤會,隨經切實調查,皆系陶、陳、李煽動人心之一種陰謀,與黃使絕不相涉。黃使銜命來新,宣布中央德意,安慰新疆人民,到后人心大定,邊局就安,……黃使宣慰功勞,固非淺鮮,而我中央威信所被,亦足證明新省孤懸塞外,地瘠民貧,平時尚非仰賴中央維持,不能自立。況值此地方糜爛,幾及全疆,尤非得援助于中央,必致無所措手。文龍、世才性非至愚,當能曉比,我中央如何徹底籌劃,鞏固邊局,職等誓當竭誠遵從,以盡天職,此物此志,敢質天日。”[1](P578~579)

至此南京政府與盛世才的交易敲定,7月17日黃慕松電中央宣慰使署駐京辦事處,準備飛機接他東歸。20日,黃慕松乘歐亞航空公司飛機離新(注:彭昭賢回憶說是他人新勸盛放了黃慕松,其實有誤。南京政府是曾委派宮碧澄、彭照賢赴新與盛商談新疆問題,并預定乘7月18日歐亞航空公司飛機去新。但彭18日并未飛新。因“中央對新事解決方案,須待黃慕松返京作最后決定,故再遷延。”8月2日彭昭賢、宮碧澄仍在南京等待下午5時汪精衛的接見。而此時黃慕松早已回到南京,根本不可能有彭昭賢勸盛放黃之事。參見彭昭賢《政海沉浮話當年》,見張大軍《新疆風暴七十年》,第3276~3277頁;《戴院長赴贛謁蔣商新事——俟得端倪即西行宣慰,宮碧澄等定明日赴新》,1933年7月17日南京《中央日報》;《黃慕松將赴贛謁蔣報告赴新經過——王應榆談在新宣慰情形彭宮約下月初入新》,1933年7月23日南京《中央日報》;《彭宮今晚謁汪——請示新政改進辦法》,1933年8月2日南京《中央日報》。)。8月1日,行政院第118次會議通過劉文龍為新疆省主席、盛世才為邊防督辦、張培元為伊犁屯墾使兼陸軍新編第八師師長的任命。真除盛世才,宣告南京政府借黃慕松宣慰以控制新疆的計劃破產。

南京政府控制新疆的計劃為何失敗?原因有二:

其一,沒有軍事力量作后盾。民國以來,新疆依仗著僻居邊塞之地,中央政府鞭長莫及,向中央政府鬧獨立。南京政府派黃慕松宣慰新疆,主要想憑借中央的政治旗號,在新疆拉攏培植可以依靠的力量。黃慕松如此運作,確實爭取了部分實力派人物的歸附意向,但那離真正為其所用還有距離。中央部隊只有胡宗南一個團遠在蘭族,黃慕松要求中央接收肅州及胡宗南一旅自甘向新推進均未實施。這樣黃慕松面對猝發的事變,無軍隊可為聲援,只能人為刀俎,他為魚肉,聽盛擺布了。

其二,黃慕松舉措失當。首先黃慕松在新疆的舉措缺乏前瞻性。黃慕松在新疆運作的目的在于控制新疆政權,這對已經取得臨時督辦職位的盛世才來說無異于與虎謀皮,但黃慕松對這種虎口拔牙的事缺乏清醒的認識,沒有料到盛世才會突然發動政變,甚至會加害于他。其次黃慕松在新疆的舉措缺乏隱蔽性。黃慕松一到新疆,就向盛世才提出改督辦制為軍委會制,又大張旗鼓地拉攏各方勢力,沒有采用適當的策略與形式掩蓋起他的真正用意,結果盛世才對他的用意與活動洞若觀火。盛世才出于一個軍閥維護自身權位的本能,必定不擇手段地干出任何事情。總之,黃慕松的才智未在盛世才之上,想用政治手法謀取新疆又安能成功?

二、第二次試圖對新疆的控制與失敗

(一)實施盛張馬三方鼎立的平衡牽制策略。

南京政府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答應真除盛氏,但這并不意味著從此放棄經略新疆。刻下蔣介石正調集百萬軍隊對紅軍進行第五次大圍剿,分兵西北力所不許,比較可行的方案是設法借用新疆本地的力量,使盛、張、馬三方相互牽制,以達到控制新疆的目的(注:國民黨政府的這一平衡牽制方案在1933年7月24日基本形成,29日,蔣介石、汪精衛在江西廬山聽取黃慕松有關新疆情況與意見的匯報后最后確定。參見《新疆善后》,1933年7月24日南京《中央日報》;《黃談新事中央已決定處置辦法》,1933年7月30日南京《中央日報》。)。

1933年8月1日行政院通過對劉文龍、盛世才、張培元的任命,即是實現這一平衡牽制策略的關鍵步驟。這一任命的政治用心是讓張培元以伊犁屯墾使兼第八師師長的身份雄跨盛世才之西,默認馬仲英實際控制的東疆地區割據于盛世才之東,這樣盛世才雖控制迪化政治中心并擁有中央任命,在張、馬的東西夾擊中也不能有所作為;同時張、馬又有盛世才的牽制,亦不敢輕易脫離南京政府為他設置的運行軌道。實施這一平衡牽制策略的前提是要將盛、張、馬三方的關系相對固定下來,為此蔣介石、汪精衛一再敦勸戴傳賢去新疆一行。戴以健康原因短期內難以成行相辭。8月17日南京政府宣布派司法行政部長兼外交部長羅文干,以中央代表身份去新疆主持劉、盛等人的就職典禮。

9月2日,羅文干到達迪化。主持完劉、盛就職典禮,即開始撮合盛馬之間的關系。盛世才表示若馬仲英聽從督辦公署調度,退往哈密就任東疆警備總司令,可以委任他為省府委員。羅文干覺得事情有望解決,決定親赴吐魯番一行,敦勸馬仲英息爭。盛世才派其弟盛世騏等人隨行,表面上表示和平誠意,實際上是想將馬仲英騙至迪化予以處置。

馬仲英接受盛世才委任的東疆警備總司令職務,并在吐魯番參加了為他舉行的就職典禮,對盛世才要求他縮小防區問題,他表示只要部隊糧餉有則防區可任隨指定,唯對盛世才邀他去迪化商談和平問題堅辭不從。羅文干返回迪化后與劉文龍商量,認為馬仲英問題即為糧糈問題,迪化無力解決,有向中央報告的必要,決定先派羅隨員馮有真回京報告。

盛世才見沒能將馬仲英騙至迪化,即稱馬仲英沒有和平誠意,下令將隨羅而來的馬仲英和談代表張雅韶等人拘押,借此向馬仲英尋釁,以打破南京政府在新疆所搞的平衡牽制政策。盛世才對羅文干的態度也發生突變,多方刁難羅以向南京政府示威,羅文干不得要領地離開迪化去伊犁。

(二)羅文干所謂的治新方案即張馬聯手倒盛。

羅文干從新疆回到南京后,曾向外界透露中央有治新方案(注:張大軍:《新疆風暴七十年》,第3331頁。)。但這個治新方案是什么?是否即后來發生的張培元、馬仲英聯手倒盛的軍事行動?

1934年9月26日蔣介石在《致盛世才督辦妥慎處理新疆事務電》中否認張、馬聯合軍事行動與南京政府有關系。他說:羅文干系自請赴新考察邊情,并無特殊任務,“所謂以汪院長名義發致張培元之艷電,若非此次彭廳長(彭昭賢——引者)帶呈油印電文,中央在任何方面均未夢及,日前汪院長來牯(牯嶺——引者),當示以此電,甚為詫異,回京后立即徹底追查,忠密電碼雖屬張羅特約專用之本,然遍檢當時外部致俄使館各電原底,均無此稿,并約羅部長面加究詰,亦根本否認,有捏造院令冒名發電情事。惟張培元曾致羅江電,有事機緊急,不能不矯造中央命令以行之語,則艷電由張偽造,張已自承,而艷電內容如何措詞,即羅亦未深知。蓋邊防督辦及該電所列南北疆總司令各職,均為軍事長官,其任免皆應由軍委會呈請,非行政院所能決議,且艷電中有呈由國民政府公布字樣,而實際國府始終并無此令。凡茲種種,其確出假托,更可一目了然。”(注:《總統蔣公思想言論總集》卷37卷別錄,[臺北]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委員會1984年版,第105頁。)究竟南京政府是否撮合張馬聯手倒盛,由于蔣介石的否認似乎變得撲朔迷離,臺灣方面的研究也對此持否認或回避態度(注:張大軍:《新疆風暴七十年》,第3345頁;高素蘭:《盛世才入新疆主政經緯(民國19年——23年)》,[臺北]《國史館館刊》1997年6月出版。)。

《新疆簡史》(第3冊193頁)首次提出南京政府密令張馬聯手倒盛的說法,蔡錦松在《盛世才在新疆》一書中又依據他所發現的資料得出結論說:“在國民政府和羅文干的促成下,1933年12月間,張培元、馬仲英反盛同盟正式形成,張已對盛世才采取軍事行動。”(注:蔡錦松:《盛世才在新疆》,第131頁。)筆者支持蔡錦松先生的觀點,其理由為:

其一,南京政府有作出這一決策的可能性。南京政府制定新疆政策的核心人物是蔣介石、汪精衛,他們均未到過新疆,對情況不熟悉,他們有關新疆問題的決策勢必受到羅文干的重要影響。盛馬再戰后盛在達板城之役傷亡官兵2000多人,損失輕重武器1000多件;盛世才為勒派軍糧又逼死人命不少,“聞軍糧僅能再支持一月”。鑒于盛世才已處于內外交困的嚴重境地,羅文干在離開新疆前夕建議國民黨政府說:“……盛昔以騙詐取得任命,中央為求茍安,循其所請。今盛仍惡性未改,怨聲載道,中央若不早下最后決心,處以禍國害民之罪,此后中央將威信無存。一切善后辦法,明日起程回京呈報,望中央此時勿再為其所愚,予以任何之援助。”(注:新疆社會科學院歷史所資料室藏外交部檔案抄件,轉引自蔡棉松《盛世才在新疆》第129~130頁。)南京政府武力不及新疆何以能治盛罪呢?顯然只能借助張馬力量倒盛。盛世才已走到與南京政府分庭抗禮的地步,蔣、汪采納羅的建議對盛采取非常措施是完全可能的。

其二,張馬之間無中央撮合難以聯合反盛。張培元與盛世才雖然難以真正合作,但雙方關系一直沒有公開破裂,1933年6月12日張培元還領銜多位軍界要員呈請南京政府對劉、盛予以真除[1](P572~573)。張培元沒有在中央政府真除盛氏前反盛,反而在盛居“正統”地位后倒戈,這樣做沒有中央政府的授意是難以想象的。再說當時新疆回漢隔閡很深,張培元要與馬仲英聯合會有很多障礙需要克服,沒有中央政府的撮合短時間內也很難走向聯合。曾作過張培元譯電員、秘書、參謀的王恩溶回憶說:“馬與張曾經兵戎相見,要說服他們聯合是不容易的”,只是在羅文干的勸說下,張培元才定下“聯馬攻盛”的策略[4]。

其三,有張培元的兩封電報為證。1933年12月4日,張培元致電中國駐蘇大使顏惠慶:“培元遵照中央與羅部長計劃,已出兵討伐,將盛逆購得大批槍彈,業派兵截留,職部軍隊已開進烏(蘇)、綏(來)(今瑪納斯——引者),雙方已經接觸,仍向迪化進攻,解決盛逆于民倒懸而固邊圉。馬仲英方面已聯絡,取一致行動,盛已陷于絕地,不久即可解決。以新疆形勢,人民怨恨盛逆已達極點,實際情況羅部長已視查(察)明確。盛逆一除,戰禍立即消弭,迅由中央特派要人來新,由伊入境,主持一切,培元當竭誠擁護,絕對服從。請鈞座將上項情況轉呈蔣委員長、汪院長,將盛逆立予免職查辦。”(注:新疆社會科學院歷史所資料室藏外交部檔案抄件,轉引自蔡棉松《盛世才在新疆》第130~131頁。)12月6日,張培元又致電顏惠慶說:“自奉羅部長轉到中央忠密電令,著培元督師入迪,解決盛世才,肅清北疆,以除禍根,并令與馬仲英合作,迅弭戰禍,救民水火,以維國土等因。當時出兵烏蘇、綏來,將盛逆私購大批械彈扣留,……現職部騎兵一旅已進至綏來,烏蘇、塔城已派駐重兵,截斷盛逆交通,以期迅速解決,早奠邊局。”(注:新疆社會科學院歷史所資料室藏外交部檔案抄件,轉引自蔡棉松《盛世才在新疆》第131頁。)蔣介石說張培元因“事機緊密”,“不能不矯造中央命令以行之”,而且“張已自承”。但是張培元何以一邊“自承”“矯造”中央電令,一邊又繼續向顏惠慶“矯造”是奉中央電令,并要顏惠慶轉呈蔣、汪將“盛逆免職查辦”呢?顯然蔣介石的說法邏輯上講不通。1934年9月蔣介石企圖改變盛已與南京政府決裂的現實,出于政治需要蔣介石當然要矢口否認政府曾令張馬聯手倒盛的事實。

其四,有張培元的遺書為證。張培元令其部下楊正中率其主力進軍迪化,結果在石河子戰敗潰退;蘇聯又出兵攻占他的大本營伊犁。張培元走投無路,在逃亡途中自殺。死前他寫有遺書:“一誤于羅部長,再誤于楊正中……。”[5]誤于羅部長只能解釋為他后悔聽信了羅文干要他聯馬倒盛的建議。

綜上所述,南京政府曾撮合張馬聯合倒盛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三)南京政府控制新疆失敗的原因。

南京政府第二次控制新疆失敗的原因很多。比如說南京政府武力不及新疆;依靠新疆地方實力派頭目張培元、馬仲英的力量制衡盛世才,但張培元、馬仲英各懷有野心,一方面不能真正聯合,另一方面也難以真正為南京政府所用等等。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蘇聯政府出兵幫助盛世才,徹底打敗張培元、馬仲英部,從而通過盛世才控制了新疆。

盛世才為什么能夠取得蘇聯政府的支持呢?這與當時的國內國際局勢有關。就國內局勢看,盛世才要南京政府給他“正名”,卻不要南京政府對他控制;南京政府不得已給了盛世才“名份”,但又想設法限制地他勢力的膨脹,甚至要搞掉他。盛世才為了與南京政府抗衡,便向蘇聯表白他早已信仰社會主義,借以尋求蘇聯政府的支持。蘇聯出于蘇聯國家安全考慮,決定援助盛世才以便在新疆扶持一個親蘇政權,將新疆納入其勢力范圍。因為英國暗中支持的“東突厥斯坦伊斯蘭共和國”割據南疆;日本在占領滿州、進入熱河后,也想借助馬仲英的力量向新疆延伸勢力。無論英、日何方控制新疆,都將形成對蘇聯中亞地區的巨大威脅,這是蘇聯最害怕看到的現實。張培元一向持反蘇立場,蘇聯不會扶持;馬仲英的隊伍中發現日本間諜大西忠,蘇聯也不會輕易相信。而盛世才對蘇態度友好,而且反日(歐文·拉鐵摩爾:《亞洲的樞紐:新疆與中國內亞邊疆》,立特布朗出版公司1950年版,第72頁),因此盛就成了蘇聯援助的對象。

所以當南京政府撮合張馬攻盛成功,盛世才也與蘇聯洽商借兵攻擊張、馬部完畢。張馬出兵東西夾擊盛世才,蘇聯則乘機于1933年12月和1934年1月兩次出兵打敗張培元、馬仲英部,為盛世才清除了通向新疆獨裁之路上的政敵。張培元和馬仲英勢力的覆滅,使南京政府失去了借以控制新疆的任何依托,南京政府第二次控制新疆的計劃與就徹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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