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從近期國際事件看美國的全球經濟戰略
郭澤晉
摘要::自二戰以來,美國逐步確立并完善了自己的全球戰略。它涵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諸多方面的內容。筆者認為,維持其一手建立的全球經濟體系和借機打擊對手是美國全球經濟戰略的重中之重。本文以近期發生的國際事件為基礎,從美國維持其全球經濟霸權的思路出發,力圖透過金融危機來的一系列事件來詮釋美國的全球經濟戰略。 關鍵詞:國際事件;美國戰略;全球戰略;經濟戰略
美國的全球經濟戰略,說到底就是維持二戰來建立的以美元為核心的國際經濟體系。為了維持這個體系的有效運轉,美國在不同時代面臨的任務不同,采取的措施也有所不同。但有一點是非常明確的,越是在危急中美國維持其全球經濟戰略的舉動越是明顯。這次金融危機來美國的處境與上個世紀70年代有點類似,如果說當時布雷頓森林體系的解體是美國應時代的需要作出的“明智”之舉,那么這次會怎么辦呢?如果說80年代打擊蘇日德這三大競爭對手是其當時的重要任務,這次又會怎么辦呢?筆者認為,維持其一手建立的全球經濟體系和借機打擊對手是美國全球經濟戰略的重中之重。下面就從這兩方面來展開具體的分析,用金融危機來的一系列具體事件來闡釋美國全球經濟戰略在新時期的新表現。 一、極力維持舊的國際經濟秩序 二戰后美國依托于自身超群的實力建立了一整套服務于美國霸權的國際經濟體系,盡管不斷遭受打擊與挑戰,但迄今為止仍在有效的運行著。2007年夏天,次貸危機在美國爆發,緊接著演化為席卷全球的國際金融危機。金融危機讓改革國際經濟體系的呼聲日趨強烈,全球對改革美元體系的呼聲日趨高漲。以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史提利茲(Joseph Stiglitz)等組成的聯合國獨立委員會認為美元在全球貨幣系統中的獨霸地位導致了全球失衡,呼吁另立新的全球儲備貨幣,取代目前美元獨大的地位,解決單一儲備貨幣帶來的問題。無獨有偶,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提出的設立“超主權貨幣”的建議也得到了很多國家積極的響應。事實上,在當時金融危機不斷蔓延的情形下,所有的國家都面臨著幾十年來最重大的抉擇:要么奮不顧身地拯救美元體系,要么擇尋更新、更好的解決方案。事實上,正是這場危機掀開了后布雷頓森林體系變革的序幕,而這個體系正是現今美國全球經濟霸權的基石。在這種危機時刻,美國會怎么辦呢? 從國際關系的實踐來看,現在的世界經濟體系實質上處于一種“集團霸權主義”時代——發達國家聯合起來共同的壓迫發展中國家,美國在其中又受益最大。盡管發達國家間存在著爭奪國際經濟主導權的競爭,但是一旦現有體系可能遭到實質性的破壞,其他發達國家就會站出來力挺美國。因為這個體系本身就是為他們而服務的,挺美國就是挺他們自己。這也間接的反映了當今的國際機制仍然是被強國控制的,還是霍夫曼主張的那種“后霸權主義”機制。在危機面前,美國就有效的利用了上述機制,極力的挽救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國際經濟秩序。 去年閉幕的哥本哈根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上,氣候變化國際談判分成三股力量——歐盟、傘形集團(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日本等)、發展中國家(77國集團+中國)。經過激烈的爭吵,前兩股勢力事實上被美國所爭取,最后達成了一個無法律效力的約束性協議,結結實實的給我們上了一堂生動的“集體霸權”課。 在改革國際金融秩序強烈的呼聲面前,作為最具代表性的國際經濟組織,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當然是首當其沖了。在強大的國際壓力面前,發達國家僅僅是原則上同意了讓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5%、世界銀行3%的投票權。世行的移交算是完成了,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投票權的轉讓至今還沒有松口的跡象。就算移交成功后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話語權首次接近平衡,但美國仍然牢牢地掌握著控制權,歐美日仍然全方位的控制著這兩大國際組織。兩大組織的投票獲得通過的比率是85%,任何國家只要擁有15%的投票權就擁有了否決權。經過改革后,美國還是目前僅有的在兩個組織中都擁有否決權的國家。因此,投票權的改革僅僅是做了小幅度的調整而已,換湯不換藥,原有的國際經濟體系還是沒發生實質性的變化。發達國家的“頑固”當然令廣大發展中國家不滿了,在危機面前,善于“未雨綢繆”的美國還是盡可能的將麻煩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筆者認為,G20替代G8本身就意味深長,是美國籠絡那些最有可能因實力增長而對現狀不滿、對既有體系發起挑戰的新興力量的一次有益的嘗試。美國將以中國為首的新興國家拉到這個體系中,給你一種未來的期望,希望以此來化解新興力量興起引發的諸多不確定性。因此,現在的國際經濟格局頗近似于沃勒斯坦提出的“中心—半邊緣—邊緣”模式。美國為首的G7處于中心位置,其他的G13處于半邊緣位置,而剩下的國家則處于邊緣位置。作為全球經濟的核心力量,只要G20安于現狀,現在的國際經濟體系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也就達到了美國維持其全球經濟戰略首要的目標。 二、利用一切機會打擊對手 霸權穩定論是在美國處于內外困境的形勢下提出的,作為霸權穩定論的提出方,美國早就想好了對待下一個挑戰者的做法。在冷戰后的全球化時代,美國對付經濟上競爭對手的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往往利用市場經濟規律作為破壞力量,策劃全球經濟戰攻勢,打擊國際對手,進而維持其世界經濟霸權。單就亞洲來說,二戰后崛起的日本、“四小龍”、“四小虎”,哪個沒有被美國收拾過?所謂的“民主和平論”根本就是假話,誰說民主國家不會打戰?美國只要有機會就會將可能的對手打掉,就會以鄰為壑打擊他國經濟圖利自己。只不過這種戰爭比較溫和,采取的是經濟戰的形式罷了,金融危機來美國護衛美元打擊歐元的舉動就是現實版的“民主和平論”。 眾所周知,二戰后美國的經濟霸權是靠美元霸權來支撐的。美元霸權給美國帶來的收益是巨大的,它可以濫發美元來制造全球通貨膨脹,可以通過美元貶值讓別國辛辛苦苦賺取的外匯儲備縮水。格林斯潘奉行的政策引發了美國的資產泡沫化進而引發了這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全球對美元信心大降,對改革美元體系的呼聲也達到了歷史的高點。
迄今為止,真正有能力捍動美元地位的貨幣只有歐元。從歐元誕生開始,歐元兌美元匯率穩中有升,在國際舞臺上迅速占據了第二大貨幣的地位。美國對歐元的擔心在其沒誕生前就有了,1992年索羅斯“適時”的對英鎊進行了狙擊,促使英國加入歐元區的希望落空。2003年美國又利用科索沃危機攪亂了歐洲局勢,打亂了歐元區東擴的步伐。金融危機開始初期,全球對美元的信心大減。在美元遭受危機之時,美國不可能坐視歐元來蠶食自己的地盤。在當時的處境下,美國最佳的策略是以攻為守,“擒賊先擒王”,靠打擊最強的競爭對手來挽救美元。在當時的情況下,搞垮歐元或者降低歐元信用,使之無法與美元競爭,肯定是美國最希望做的。 這次金融危機的源頭在美國,金融危機開始以來,人們對美元的信心大大下降,對美元的批評也達到新的高潮。很多國家頗有全方位減倉美元增持歐元的意愿,對歐元成為下一個貨幣霸主的預期也有所加大。就是在這個時候,歐元成為美國打擊的對象。在危機的初期,美國將挽救美元的希望寄托在黃金上。利用華爾街的金融優勢,美國操縱金市,黃金的價格出現大幅度的上漲,全球各地紛紛拋售本國貨幣進而換取美元來套購黃金。在上述策略的指引下,美國通過黃金這個杠桿成功的將美元挺過來,全球主要的貨幣除美元外都大幅的貶值,歐元當然也處在貶值之列。溫總理有句話說的好,信心比黃金更重要,在金融領域尤其如此。在全球對美元的質疑聲中,在美元面臨生死存亡之際,美國通過上述手段成功的捍衛了美元的地位,美元成為當時投資者唯一信賴的避險貨幣,唯一一個有實力的挑戰者的希望也破滅了。中國外匯投資研究院院長譚雅玲在接受《華夏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美國政府對于匯率政策的嫻熟運用,遠遠超出市場想象,在新經濟時代,牢牢抓住‘信心、心理’四字箴言的美國政府可以隨心所欲地通過調控匯市,使得股市、期市以及大宗商品市場按照自己的政策需要所變動。”
事實上,打擊行動還遠沒有結束。借助黃金打壓歐元,美元危機僅僅是走出了最危險的時刻。美國知道,歐元還是個大的麻煩,還會利用一切的機會來打擊歐元的。在本次歐洲債務危機中,就有美國機構的身影不斷的出現。幾年前高盛公司用復雜的金融工具幫希臘隱藏了諸多的債務,讓本來不夠條件加入歐元區的希臘得以順利的加入。表面上看高盛在希臘債務危機中的角色是金融機構和主權國家間的利益糾葛,實質上這是阻止歐洲一體化戰略在經濟上的表現,背后隱藏著歐美間對國際金融主導權的爭奪。美國可能在十年前就開始布局對歐元區的“摻沙子”戰略,棋局早以布好,債務危機的爆發是遲早的事。一旦希臘出問題,歐元區其他國家救與不救都是個難題。如果措施不當,多米諾骨牌效應可能就此引發,歐元區的崩潰也在所難免。 究竟是誰引爆了之后更大規模的歐洲債務危機?客觀的說,PIGS是罪魁禍首,但美國在背后起到的推波助瀾的作用仍不可小視。自危機爆發以后,歐洲輿論就不斷指責華爾街的金融大鱷們故意夸大歐洲債務危機,試圖阻擊歐元,從中獲取巨額利潤。就連CNN網站也發表文章指責美國的投機集團是歐元危機的“陰謀主導者”。這些言論確實是有據可憑的,美國的投資銀行及金融大亨當時就大肆的唱衰歐元,希望從做空歐元中獲利。索羅斯當然不會錯過這種好機會,有了1992年狙擊英鎊和1997年制造亞洲金融危機這兩個顯赫的“前科”后,全球對索羅斯打算狙擊歐元一事當然不敢掉以輕心。作為歐洲的代表,國際貿易基金組織總裁、法國人多米尼克·斯特勞斯·卡恩在反擊時則無奈的說要創造世界貨幣來替換美元。 另外,希臘債務危機爆發后,歐元區相關國家的債務信用連遭3大評級機構降級,進而引發了歐元的劇烈震蕩。相當程度上,這些機構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這三大機構全是與政府利益有著重大關聯的美國公司,美國政府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就可想而知了。事實上,美國與歐洲都處于巨大的債務中。但三大機構對美國的評級卻一點不降,單單指向出問題的歐洲國家。我們看看事件的效果:受債務危機的影響,美元強勁上漲,國際資本大量的由歐洲市場流向美國。今年美國促進金融和經濟穩定最關鍵的問題是籌資,利用債務危機既打擊了對手又充足了自身,美國何樂而不為呢?隨著債務危機的繼續蔓延,美國在其中所起的負面作用將會越來越明顯,對此,我們將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