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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急見刊

在清純與繁麗之間――我看當代藝術理想的演變

王一川

盡管在今天談理想可能要冒風險,被視為脫離時代或實際的空談,但我仍固執地認為,每一個歷史發展時段總有特定的藝術理想――藝術的審美價值取向或標準。藝術理想是比藝術實際狀況更符合時段特有的審美價值取向的東西。我甚至覺得,沒有藝術理想的藝術是無法真正成為藝術的。不過,我在這里特別想強調的是,藝術理想無法脫離特定時段的文化語境,有什么樣的文化語境就應有什么樣的藝術理想在這片土地上生長。而文化語境的變化也會影響藝術理想,并顯現在其中。文化語境在這里是指藝術所生長于其中的特定時段的種種符號表意行為所形成的普遍性情境,包括個人和社會生存方式、社會心理、倫理規范、語言形態、價值體系、審美趣味和藝術活動等。這種文化語境恰如一雙無形的巨手,富有藝術地塑造著人的生活形象及其理想。這巨手在不停地變換,藝術理想也會呈現出不同的造型。寫到這里,我不得不想到兩幅對比圖畫:一幅是今天的光怪陸離的視覺圖像爆炸場景,另一幅則是似已成遙遠回憶的思想年代的清純記憶。

在今天這圖像紛呈的年代里回憶思想年代的藝術理想,不是由于我有懷舊雅興,而只是想從正在逝去的文化和藝術傳統中吸取一點靈感而已。從70年代末到80年代前期,思想或思想啟蒙成為文化生活的一個關鍵詞。在那個思想的年代里,人們思想著如何澄清“文革”政治硝煙而重新過一種合乎人性的美的生活。于是,美或審美成了向往的一個至高的生活境界,由此引發了中國文化史上可謂空前絕后的“美學熱”。但思想歸思想,做起來卻是另一回事。由于注重美的思想啟蒙,必然更重視精神性內美(內心生活的美或道德意義上的美),而有意無意地冷淡或忽視屬于身體的外美。由李谷一唱紅的電影《黑三角》(1978年)插曲《邊疆的泉水清又純》,突出的是清純之美。清純,這是想象中的澄清了政治渾濁后的人性至美。這種清純美比起單純的外貌美來,在這個思想年代里似乎具有更高的倫理品級。影片《天云山傳奇》(1981年)里,主人公知識分子羅群最初面臨著兩位知識女性的抉擇:一個是美貌、活潑的宋薇,另一個是清純、內秀的馮晴嵐。最后是當他被打成右派時,宋薇投向了自己本不愛的官僚吳遙的懷抱,而羅群則選擇了具有堅韌和忠誠等內秀品質的馮晴嵐。這似乎是在突顯這個思想年代所特有的藝術理想及生活理想:外貌美是虛假的和易逝的,而由清純和忠誠等所支撐起來的內美才是實在的和長久的選擇。生活中的外貌美未必就一定不可靠,但這確實是當時藝術理想的一種基本取向。

清純,是一種與現實的人性壓抑相對抗的藝術理想。羅中立的油畫《父親》以一種特殊而又含混的表情無言地傳達出“父親”的復雜而隱秘的內心獨白,使人似乎傾聽到他的悲苦的心理節奏。清純既針對以“文革”為標本的政治暴力強制、也針對商品銅臭污染,代表著人的脫離了政治和商業利害的一種完美本性的回歸狀態。這一點在張潔的小說《從森林里來的孩子》(1978年)中有著更明確的表達:老音樂家梁啟明在去世前語重心長地告誡弟子孫長寧“不論將來自己達到了一個什么樣的輝煌的頂點,決不能把自己的才能當成商品”。與政治暴力和商品銅臭相對立的,則是那神奇的長笛所吹奏出來的“明亮、質樸、優美的象散文詩似的旋律”,以及這種旋律流瀉出來的“優美而高尚的靈魂”。這種在音樂節奏中生成的明亮、質樸、優美和高尚,正可以視為清純之美的具體表達形式。

可以說,清純以及與清純相連的單純、純真、質樸或平實等價值規范,成了思想年代的藝術理想及文化精神的一個突出標志,因而也成為這個時段的藝術形象創造的普遍原則。標舉清純,意味著有意忽略視覺性的外在美或形式美而強化聽覺性的內在美或精神美。真正合乎理想的美,似乎不是眼睛看出來的,而是耳朵聽出來的。外在視覺美當然是美的,但只是這種美被視為一種次要的誘因,而它所流瀉出的內在聽覺美才是真美。這正像孫長寧手中的長笛一樣,它的神奇的美并不在于它本身的視覺外形,而在于它能魔術般地流瀉出動人心魄的聽覺節奏,能夠激蕩起高尚的精神或情*。80年代前期美學雖然竭力伸張“感性的解放”,看起來是明確了審美的視覺性特質,但這種明確往往只是停留在純思辨層面,而在實際的藝術創造中卻是聽覺節奏之美占據主導地位。

實際的藝術創造確實以其巨手在彈奏著以聽覺美或精神美為主導的美學旋律。以宗白華和朱光潛為代表的80年代前期美學界,熱切追問的是一種精神美。宗白華體驗美學的中心思想和核心范疇,便是聽覺性“節奏”。他要求以“流盼的眼光”或“萬里眼”,去“流動著飄瞥上下四方,一目千里,把握全境的陰陽開闔、高下起伏的節奏”,尋求那“具有音樂的節奏與和諧的境界”(《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82頁)。而文學作為以聽覺為主導的語言藝術(由語言的聲音想象出語言所描摹的具體形象),理所應當地全力承擔起彈奏這種“節奏”的重任,艱難地捍衛著自身最后的霸主地位,盡管此時擁有視覺力量的電影已在通過“文學性”、“戲劇性”和“電影性”之間的爭論而力圖奪取藝術霸權。而文學本身所建構的人物形象,也以那些具有內美或精神美的人物為美的標志,如陳景潤(《歌德巴赫猜想》)、張俊石(《班主任》)、羅群(《天云山傳奇》)、“研究生”(《北方的河》)、隋抱樸(《古船》)等。即便是視覺性物象,也更多地是聽覺美或精神美的象征形式,如流淌音樂的長笛(《從森林里來的孩子》)、象征現代知識的鉛筆和鉛筆盒(《哦,香雪》)、貫注生命旋律的黑駿馬(《黑駿馬》)、散發傳統流韻的遠古彩陶殘片(《北方的河》)等。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所標舉的美的藝術理想是樸實無華,而美容、美發、美食及居室美化在那時還是一種少見的或不被提倡的物質奢侈。這種藝術理想既體現在人們的日常素樸著裝或打扮上,也通過禮品包裝的簡樸、書籍裝幀的素淡、商場購物環境的簡單實用、商業廣告的平實、建筑與藝術設計的素雅等表現出來。思想年代,從藝術理想上看,可以說是崇尚清純的年代,是聽覺美主導的年代。 但是,80、90年代之交的文化語境演變,使人們沒能在思想年代徘徊多久,就不得不匆匆地迎接圖像年代的視覺轟擊。今天,隨著所謂市場經濟、消費時代、大眾傳播媒介社會和信息技術等時段的到來,人們仿佛突然間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圖像年代,即視覺圖像主導甚至爆炸的年代。視覺圖像主導,表明的是聽覺美的退位和視覺美的中心化。如果說,思想的年代必然要崇尚聽覺之美,那么,在這個圖像的年代里最受寵愛的就該是視覺之美了。撲面而來的充滿誘惑力的電視畫面和影碟鏡頭、琳瑯滿目的時新商品、五彩繽紛的商品廣告、富有誘惑力的時裝演示、精確逼真而又豐富繁復的電腦圖像、令人暈眩的取之不盡的國際互聯網世界,都在展示視覺圖像的無所不在及其神奇力量。這樣,我無法不感到,思想年代的聽覺主導的清純美已經飄逝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視覺圖像主導及其所標舉的繁麗美。

繁麗美,與清純美相對,是指由繁復和華麗圖式設計而成的美的形態。繁復,表現為線條、圖案和色彩等的繁多和復雜;華麗,則是指質料的華貴和圖式的彩麗。這就是說,繁麗美指的是繁多、復雜、華貴和彩麗的美的形態。這種美的形態往往是以豐富多彩的圖像為主導性顯現方式的,主要訴諸人的視覺(當然也可能兼有其他感覺)、讓人去看,而不是像語言藝術那樣主要訴諸聽覺、讓人去聽。 如此,一個似乎難以避免的情形已經和正在出現:人們的看的能力及其使用頻率在提升,而其聽的能力及其使用頻率在退化。如果說,80年代崇尚的清純美由于強化聲音而弱化圖像,得以主要激發人的聽覺,由聽而思,從對語言文字的理解而喚醒思想,富于理性地思考國家和個人的前途與命運,著力尋求大眾的文化啟蒙;那么,90年代以來的繁麗美則由于聲音的弱化和圖像的強化,得以主要誘發人的視覺,由看而欲,從對視覺圖像的觀賞而誘發日常物質生活欲望,懷著強烈的攫取本能去圖謀物的豐盛,享受物的盛宴(美物、美食、美容、美色等)。

逝去的誠然不可能再追回,圖像年代也自有其審美與歷史合理性,但面對視覺圖像的狂轟濫炸,適當張揚已變得弱勢的聽覺,喚醒似乎已被塵封的清純傳統,用它來遏制過量視覺圖像的重復震擾,為我們的生活尋求一種聽覺節奏與視覺圖像相平衡的新狀態,或許不失為這個圖像的年代里的一種必要的藝術理想形態罷?藝術,無論文學、音樂、舞蹈,還是繪畫、戲劇、電影和電視,應當不僅讓人看,而且讓人聽,在視覺與聽覺的融匯中體驗生活世界的美。而由于當前圖像的年代的特殊的視覺爆炸情勢,注意激發和伸張已變得衰弱的聽覺節奏,以此抵消或遏制無限膨脹的視覺欲望,就具有了更為特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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