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小議《紅樓夢》中的兩首詞
單繼林
每年暑假我都喜歡閱讀一些中外經典名著,今年暑假也不例外。閱讀的篇目我就不講了,其中我在讀《紅樓夢》時,發現其中的詩詞在作品中的地位是不可小覷的。下面就談談我對《紅樓夢》中的兩首詞的膚淺認識。西江月?評賈寶玉二首
其一
無辜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v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
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其二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凄涼??闪罟钾摵蒙毓?,于國于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绔與膏梁:莫效此兒形狀!
人教版高中語文必修3中節選了《林黛玉進賈府》一文,其中就有這兩首詞。
作品中的詩詞是整部作品的有機組成部分,不知道或不理解或理解不透這些詩詞,很難說能真正理解作品的意義和價值。對《紅樓夢》中的詩詞的理解也不例外,《紅樓夢》中共有一千多首詩詞,可以說這些詩詞都是本書的重要的有機的組成部分,讀懂這些詩詞,對深切地理解小說的深刻的思想含義會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這兩首詞是在賈寶玉第一次出場,也就是在他剛剛與讀者見面時,對他所做的一個整體性評價,這也是對賈寶玉性格的核心揭示。詞中字面意思是:說他無緣無故地自尋煩惱,有時又瘋瘋傻傻,癲癲狂狂;雖然看上去很可愛,可是肚子里是一堆雜草,不是什么好貨色;他不懂人情世故,貪玩而對必讀之書不感興趣;做起事情來性情太不正常,然而不管人們怎樣評價他,甚至誹謗他,他都滿不在乎;還批評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旦貧窮潦倒了卻又耐不住凄苦悲涼;大好時光都被他白白地浪費了;社會和家庭對他還寄托社么希望!進而說他是天下第一無能,從古到今像他這樣不知好歹的難找第二個。所以奉勸富人家的子弟,千萬不要以他為榜樣。
這兩首詞用小說中的話是“批”賈寶玉的。而且作者說“批的極恰”,我認為這也是作者采用的把“真事隱”去的“假語村言”的手法,“批的極恰”就是褒的極恰。如果細細的體會一下,便知這兩首詞寫了一個與當時社會格格不入的人物,他的行為按世俗的眼光來看是不正常的,不是賈府和社會上期望的那種人,而是一個叛逆者。寫了一個正統的封建衛道士眼光中的賈寶玉。
如果從反封建的角度來看賈寶玉,他的行為舉止所帶有的反叛性卻有深刻的意義:不愿受封建禮規的束縛而壓抑自己的天性;不愿做封建統治階級的繼承人而接受封建主義的教育,以及對封建禮法采取一種蔑視態度。 在小說《紅樓夢》中賈寶玉是曹雪芹著力最多,寄托最深而貫穿全書始終的人物。在賈寶玉的身上,最突出的東西就是他始終在封建主義的精神道德所規定的范圍以外活動。他反對科舉,不愿走“仕途經濟”的封建道路。所謂“行為偏僻性乖張”,成為他性格的特征。然而,正是因此愈是顯出他性格上的動人的光彩——反封建主義的叛逆精神。他不管“世人誹謗”,他說“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兒“便覺濁臭逼人”。在賈寶玉的這個性格特征里,深含著對“男尊女卑”封建秩序的反抗,同時也深含著對受封建壓迫的婦女的同情。另外,他對封建統治思想干脆加以大膽的懷疑,他說:“只除明明德外無書,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圣人之書,另出己意混編出來的?!庇终f:“除四書,杜撰的太多,偏是我在杜撰不成?”這些都深刻地反映了賈寶玉急于突破封建傳統思想的心情。賈寶玉對封建傳統思想的憎恨,必然要擴展到受這種思想支配的人和體現這種思想的某些社會制度。這樣,在他的思想上,就出現了一道 引人注目的光彩。他“愚頑怕讀文章”,而把那些匍匐在“功名仕進”底下的所謂 “讀書上進”的人,痛罵為“祿蠹”、“國賊”。如有一次,賈雨村又來了,又要見寶玉,老爺打發人來叫他,他無法,只得不耐煩的去換會客的衣服。這時他滿腹抱怨,厭惡這個“祿蠹”之人,說他回回定要見我做什么 湘云在座,聽了就說:“主雅客來勤”,他想見你,必是見你有些好處才如此——意謂也是“知音”之誠。然后又說,你也應該會會這些人,以便日后“進入社會、官場”時,也好做人處事。寶玉聽了此話,立刻說道:姑娘請別的屋里坐坐。寶玉并“反擊”:我也并無什么“雅”處,只是個大俗人。還有一處,寶玉進入卿氏外屋時就表現得再清楚不過了——他一見“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對聯,就絕對沒有商量地喊道:“快出去!”所以,只要一涉“世事”“人情”,就違離了他那詩人的心靈境界,就無法忍受,片刻也不行。由此可見,賈寶玉是一位有個性,有主見,有原則的反封建的斗士,絕不同封建世俗妥協,敢說敢做。他自己更是“懶于士大夫諸男人接談,又最厭峨冠禮服”,一提到“科舉”、“立身揚名”、“仕途經濟”便要按捺不住地激憤起來,說那是“混賬話”。他又把所謂“君子殺身以成仁”的封建最高道德,罵的一錢不值。賈寶玉對封建主義的精神道德所作的懷疑和否定,雖然本身仍帶有封建主義的觀點,但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是很可貴的。
曹雪芹在《西江月》二首詞中用了許多貶義詞,似要把寶玉批的體無完膚,批的粉身碎骨,批的一文不值。但正如周汝昌在《紅樓小講》中所說:“學芹十年辛苦,百種艱難,費盡精神心血、筆墨才情,所為何事?只為寫出寶玉其人而已。 照一般情形講,作家既然竭盡心思去描寫刻畫它的主人公,那一定是把最美好的詞語來贊美頌揚他。 可是,曹雪芹卻一反常例。他專門以敗筆寫寶玉,他對寶玉很多不敬之詞,一部書中幾乎盡是說寶玉的壞話?!北砻媸琴H,實質是褒。通過對這兩首詞的理解,給讀者打開了一扇認識賈寶玉在《紅樓夢》中的形象的窗口。他是位:有個性,有原則,有魄力的叛逆者;不妥協,不低頭,不退縮的反封建斗士。
最后,正如周汝昌所說:“讀《石頭記》,要從這兒找到路燈,找到指南針,是‘大明咒’,是無上靈慧徹悟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