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淺淡戲曲表演體系的“念”與“唱”的基本方法與技巧
段巧霞
常言說的好,吐字不清如鈍刀殺人,劇中人物的唱與念,是表達人物思想情感的工具,吐字不清,觀眾就聽不懂,看不透你所表達的思想內念,還怎么能達到于教于樂的目的。因此要想做一個好演員,必須找準“念與唱”的正確方法。
戲曲表演的“念”與“唱”,同屬“以程式化歌舞演故事”的“歌”?!澳睢迸c“唱”和程式化的“舞”共同形成了戲曲表演藝術的美學個性“我有的,你沒有”的本質特征。
吐字是戲曲“念”與“唱”共同的語言基礎。悅之故言之,言文不足而長言之,長言不足而詠歌之。在吐字方面,它們共同的美學理念,一是“吐字必真”,務必使觀眾字字聽得真,聽得清楚;二是“字音求美”,使吐字的音色成為一種藝術美,字字傳情達意。
戲曲唱腔里,除了快板,流水這類板式以外,有相當多的板式是一字多音,并且有很長的拖腔,這樣把完整的詞組,語匯和語句分割開來而裹在多音里面去了。如果不追求吐字的“真”,勢必會影響思想情感的表達。早在十八世紀中葉,清人徐大椿就在他的戲曲論著《樂府傳聲》里總結道:“字若不真,曲調雖和,而動人不易。”李漁強調指出:“字忌模糊!”“學唱之人,勿論巧拙,只看有無口,聽曲之人,慢講精粗,先問有字無字。字從口出,有字即有口。如出口不分明,有字若無字,說話有口,唱曲無口,與啞人何異哉!……常有唱完一曲,聽者只聞其聲,辨不出一字者,令人悶煞!”我國傳統聲樂理論認為,在吐字藝術上,聲音是有形象美的,所謂“聲各有形”(《樂府傳聲》)。戲曲吐字這種把字分做頭、頸、腹、尾,頭尾短促而頸腹響亮的藝術方法,在念、唱實踐中被形象化地叫做“橄欖形”,“棗核音”,它使演員的吐字在藝術上達到玉潤珠圓,鏗鏘有力,字字清晰,送聽達遠的真與美的藝術境地。
戲曲表演吐字的真和美,在漢語“聲韻學”的基礎上,經過近千年的舞臺實踐,逐漸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而形成了一系列技術元素。每個無素都包含著自身的科學規律。這樣的元素,歸納起來,共有十一個。戲曲表演“念”、“唱”的每一個字,都要經過這十一個技術元素的錘煉,才能達到真和美的境地,成為“藝術”。
這十一個技術元素共分兩大部分。第一是關于“聲母”的技術元素,它們決定字的清晰度和表現力;第二是關于“韻母”和“反切”的技術元素,它們決定的準確度和藝術性。限于篇幅,本文就聲母的技術元素作如下闡述:
一、五音
為什么會吐字不真?毛病全在聲母,生活里的“醉話”和“夢話”就是聲母不真的最好“畫像”。為了吐字清晰有力,首先要認真克服加苦練聲母這一關,于是歷代戲曲藝術和曲論家就總結出了“五音—”唇、齒、牙、舌、喉的技術元素。它主要解決吐字時發聲的著力點,也就是“字頭”的用力部位?!拔逡簟钡幕疽幝墒牵?/p>
1.聲母的著力部位,就是“字頭”的著力部位。
2.要找準發揮念、唱中每個“字頭”著力部位,而準確,清晰地用力。
3.在念、唱中著力部位在舌、齒、喉間不斷變化,要靈活、敏捷。例如:落(舌側舌尖)花(喉音)有(舌面)意(舌面)隨(舌尖)流(舌側舌尖)水(卷舌舌尖)。
二、噴口
把握了字頭的著力點,下一部就要掌握噴口。
噴口,也叫口的勁頭(也就是力度)指字頭聲母的爆破力,迸發力、沖力和彈力。在舞臺上,五音準了,就做到了口齒清晰,有了噴口,就能送聽達遠。噴口是戲曲“念”與“唱”重要的韻味元素和強大的藝術表現力。
那么,噴口的基本規律是什么?
噴口多用在重點字上,它不是用蠻力,把字狠狠的咬死,噴口的爆破力,迸發力,沖力和彈力主要來自在五音基礎上的“阻氣方法和送氣方法”。
阻氣方法是指在聲母發聲時,先在口鼻腔作短而有力的阻擋氣流,把氣流一下子聚到聲母的五音部位(或唇、或齒、或牙、或舌、或喉)上,而突然把字迸放出來,這一阻一放之間,立刻就會爆發出藝術化的吞吐噴薄之力。
阻氣方法共有五種: 塞聲,完全阻氣,把氣阻到雙唇、舌尖或根突然迸放。如這類聲母的字頭有b、p、t、g、k、d、z、和zh。
鼻聲、阻氣到鼻,穿鼻彈迸出聲母。如這類聲母字頭有m、n、g。
擦聲、阻氣到五音中相應的縫隙,再把氣由縫隙擠出而彈迸出聲母。如這類聲母字頭有f、sh、c、s和x。
邊聲,翹舌阻氣,再由舌兩側送氣,舌尖彈迸爆破,這種阻氣字頭聲母是L。
塞擦聲,翹舌阻氣,縫隙擠出爆破的字頭聲母是ch,舌面阻氣送氣爆破的字頭聲母是j。
阻氣和噴口在爆破上只能是霎那間的聲母彈迸,使整個吐字渾然一體,字音清晰有力,送聽達遠,韻味濃郁,而且對渲染聲情意境有突出的藝術魅力。例如:常香玉《白蛇傳》的唱“殺出了金山寺,怒如烈火”的“殺”字是“失啊”(sha)的拼音拼成的,吐字時,先把舌尖卷起,用舌面阻擋氣流,把氣流一下子聚到牙縫上,然后發出“殺”字音開始,慢慢打開口放音,轉換到口腔“啊”字音位置上。緩緩吐出一個“殺”字,字領音隨、字隨腔轉……吐字清晰,行腔婉美,富有韻味,這是常派藝術運用氣息、阻擋氣流所體現功力。如《烤紅》里“夫人,你一不該許婚姻,二又不打發他走”,《花術蘭》里“象俺花木蘭、改名木隸”等字字阻氣爆破,這正是常派藝術的特點。
在送氣方法上,和噴口有關系的字頭聲母是p、t、ch、c、k、和g。這些聲母的發聲本身帶有處沖的氣流,如果送氣爆破有力,可以把須生的髯口沖起一縷。如“歇兵三日,大破天門”的“破”字,就可以用這種噴口。送氣噴口有強化情緒的作用。
三、力度
力度指五音噴口爆破時的控制力。五音噴口的爆破,既要有力,又要適度,既不能把字咬得過死,又不能把字咬得不夠火口,這樣的“力度”只有老藝術家才能達到。如:常香玉、崔蘭田等老藝術家,現在中青年藝術家要想達到這樣的境界,還有待于繼續努力,這樣的“力度”是要看功夫的,沒有一定的功力是達到的。
四、尖團
尖團,特指字頭發聲時“舌音”聲母的嚴格掌握。凡聲是z、c、s的為“尖音字”;聲母為zh、ch、sh和j、q、x的為“團音字”。吐字母時必須嚴格分清。
分清尖團,是演員必修課之一。全省各地方都有自己的方言,有些地方把團音的“山”念或尖音的“山”(san)把團音的“是”念或尖音的“是”(si),如果尖團念錯了,不但影響了字音清晰的準確性,而且也失去了詞的意義。
在戲曲唱、念的藝術里面,出聲、行音、歸韻、收聲、是構成戲曲聲樂美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它常常把一個字的頭、腹、尾、完整地融化在整個唱腔旋律里面,例如《花木蘭》是常派藝術大師的代表作之一,她唱的慢板“這幾日老爹爹疾病好轉”,“這幾日”的發聲是從舌音、舌尖用力,卷舌把氣阻擋在舌面,然后從舌尖吐出“這幾日”拖腔歸韻為一七轍,以清晰有力的把字彈出,擺放,以字的介韻母自然流暢地行腔和挺好腔結束時輕巧準確地歸韻收聲,從而使唱腔滲透著非常圓滿、醇厚、耐人尋味的音韻美。這正是求“字正”,“傳情”而堅持的優秀傳統。
吐字的技術元素,分析起來是一連串的技術問題,實踐里卻集中在每一個字上。為了使自己的吐字清晰準確,傳情寫意,送聽達遠,演員必須自下決心,刻苦練習,有句話說的好,“千錘百練自能成”。希望每一個演員把諸多的吐字技巧,變成自己吐字的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