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藝術:油畫不時髦 他是油畫家
舒可文
中國油畫的前途是一個含色素很高的低價飲料 中國油畫的前途是一個有著高級顯示器的電腦 中國油畫的前途是一個燒到煙屁的“中南海” 中國油畫的前途是一個不能吞下肚的“綠箭”…… 這是最近一個藝術網上的帖子,這種拿油畫不知怎么處置是好的議論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在對油畫的一片悲哀論聲中,劉小東卻年紀輕輕就有了一個回顧性的10年作品展。本月他的個展又在法國LOFT畫廊舉辦。他的油畫家身份越來越顯示出其穩定的位置。 劉小東自1990年成名以來被批評家們給予了如此之多的命名:“新繪畫”、“新現實主義”、“具體現實主義”、“直接現實主義”,但似乎哪一個名頭都沒有公論,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的畫“棒”。 作為畫家他非常重視油畫技術,在油畫布上充分發揮材料的潛能,盡管當代藝術中觀念性有越來越突出的作用,但他毫不避諱他對繪畫技術的興趣和熱衷。 在對油畫技術的慣性追求中,他的畫仍然非常具有當下性特征。美國批評家N.Jose說,“他的當代性是通過用客觀的、智慧的、深度的視覺效果來再現的”,“他的現實主義是分析性的”。在他的畫中,無論畫什么總十分具體,高度信息量本身就是一種誘人的力量,當然對信息的組合就見出他的精心。他不是在觀念意義上,而是在形象上直接提供一種關于人的存在狀況新的眼光。按中央美術學院副院長、也是有名的批評家范迪安的說法,“畫家可以從畸形的手法表達人的心情,劉小東卻總是從積極的角度為人們造像”,“他的畫總是與現實保持微笑的距離”。 在這種距離中,生活的流動為他提供了不竭的信息,也是在這種距離中,畫家可以不作為畫中人,也不作為觀察者,卻總像是同畫中人同時在場,同樣觀眾也似乎同時在場。從最早時候的《笑話》、《醉酒》,到后來的《白胖子》、《違章》、《燒耗子》等,他和觀眾似乎要么像是那個拍照的人,要么是路過這一場景的人,要么是這個場景的參與者,雖然都不現身。這種身臨其境彌漫著視覺世界的活氣和轉瞬即逝的回味余地。 這一切當然是在高品質的技術支持下得以完成的,同時也使他的作品意義遠遠超出藝術工匠而具有前衛的精神素質。 劉小東屬于很早成名的畫家,在各種各樣的藝術現象起伏中,他成了一個特別的個案。在《劉小東——中國當代油畫名家個案研究》一書中,作者易英寫道:劉小東的藝術從一開始就體現出學院與前衛的折中,它適合了市場接受前衛藝術的最低限度,獲得了批評與市場的雙贏。 (附文一) 劉小東說:說到底生活比藝術重要 問:你畫的人總是身份不明,像我們偶然發現的一個場景,為什么? 答:我也畫過身份特殊的人群——三陪女,畫了沒多少就煩了。畫的人身份太特殊了,繪畫的優勢就顯不出來,也很難帶出我的感覺、觀眾的情緒。以前從很多批評家的評論中聽到“生存狀態”的說法,覺得這個說法很準確,但很快就覺得,批評家煽動了藝術家的野心,藝術家成了批評的工具,畫卻越來越沒有感覺了。 問:為什么你的注意力好像是很分散的,不會停在一個主題上讓它不斷深入? 答:我怕固定成一個風格,老覺得那樣有點裝丫挺的。也害怕畫成自己的符號,我覺得畫成為一個符號,藝術就太簡單了,也就沒得可玩了,沒意思了。原來我也畫得很有諷刺性,但還是算委婉的,現在就更是把自己的想法往后退一退。世界這么多元,什么不能畫呀,態度上顯得盡量客觀,畫的魅力可以在色彩、厚度、技術、信息量上表現。這也許跟我從小地方來有關系,從小地方來,上好學校,一直是往上走的,也在這個過程中接觸比我有能耐、有境界的人。你在那么多高境界的東西面前就會覺得,太強調本人的個性太撒嬌了。藝術不應該像漫畫那么強的觀念,觀念的含量得有分寸。誰沒個性呀,但是那種個性不是擺出來的,是人看出來的,不然就把個性變成“咯硬”了。 問:在很多人懷疑油畫生命力的時候,你對現在更活躍的裝置、行為藝術怎么評價? 答:新鮮的藝術形式總是有意思的,也很吸引人。我也很喜歡其中的技術含量,我看一些很棒的裝置,你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是什么東西一成潮流,就麻煩,因為它容易帶來的名利太刺激,就會有很多人為它不惜一切。為藝術付出太大的代價了,藝術就變得可恨了。做藝術不能把自己傷著,能做到四兩撥千斤為好,別弄得千斤撥四兩。說到底生活比藝術重要。 (附文二) 范迪安說:他還牢靠地站在那里 看到劉小東的畫總是高興,他那種和現實的關系是非常直接的,與生活的感受有直接的聯系。他不是在形成風格之后,在風格上做文章,也不在某類題材上做文章,這是很難的。 我們每天都在淘汰舊的信息,劉小東的畫就總是有新的信息。他的畫有事件感,容量大,這本不是畫的長處,也是很多畫家做不到的。在大家質疑油畫前途的時候,劉小東也不是在保留油畫的領地,而是保留了油畫魅力,讓形象說話,否則就要靠包裝上一個觀念。讓形象說話是要靠技術的,他的技法極高,畫的品質很高,所以是很多年輕人的偶像。 現在,腔調是中國藝術中的通病,我們很容易對某個腔調產生依賴性。劉小東就沒有藝術腔,所以他的作品有一種內在的牢靠。他總能與潮流保持微笑的距離,當潮流退去或轉換時,他還牢靠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