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元代花鳥畫“不施彩,而純以墨色者”的原因
吳文軒
內容摘要 :文章從元代畫家社會經濟地位和精神狀態的變化、審美思想的變化、繪畫風格的變化三個角度出發,揭示在社會和人文背景影響下元代花鳥畫風格水墨獨放異彩的原因。
關 鍵 詞 :元代畫家 審美意境 花鳥畫 水墨 在元代花鳥畫中,繼承宋工筆重彩花鳥畫一路的作品很少,而水墨花鳥畫卻形式多樣,大有勃興之勢,隨后在畫壇上占主流地位。無論是興盛至極的梅蘭竹菊四君子題材,還是原本色彩艷麗的牡丹、錦雞等都用水墨來表現,呈現出一派“不施彩,而純以墨色者”的繪畫風貌。究其原因,主要有三方面。 一、畫家社會經濟地位和精神狀態的變化 元代統治者對漢人有極其強烈的戒備之心,不僅取消了科舉取士,而且從日常生活到政治文化等都有一系列的限制。兩宋所設的畫院是歷史上畫院最隆盛的時期,畫家可以通過考試進入畫院,朝廷給予固定的俸祿和一定的官銜使他們衣食無憂,專門從事繪畫創作。到徽宗時“畫學”的興盛在兩千年的封建社會里更是空前絕后,畫院的畫家們待遇和地位又有了更進一步的提高,繪畫甚至成為科舉的一部分。而元代卻廢除了畫院制度,畫家們不僅喪失了原先優厚的待遇,經濟上必須自謀出路,而且社會地位空前降落,蒙古人的入主中原使他們變得窮苦貧賤,一落千丈。面對如此巨大的變異,任何一個受過“士窮乃見節”“臣忠子孝”的傳統儒家思想教育的士子在江山易主的時候更要顯示其“忠君報國”的忠義和堅持“匹夫不可奪其志”的民族氣節。國破家亡而回天無力,大多數人采取了逃避現實的態度,對時世超脫冷漠,隱居山林,但心情的壓抑和苦悶可想而知。文人“學而優則仕”美夢的破滅使他們在心理上倍感屈辱與失落,而不得不在現實之外尋找擺脫精神困境的出路,重新審視傳統文化和自身的價值,審美的精神趨向也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如此灰暗沉悶、悲涼頹唐的精神狀態,需要體現的是閑散無奈的心境,是“蕭條淡泊”有著“閑和嚴靜、趣遠之心”的思想情感的美。 二、社會審美思想的變化 由于畫家社會經濟地位的巨大落差,導致了他們審美精神趣味上的變化。宋代畫家通過體現皇家審美價值和統治者審美趣味的畫院考試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因此這時候強調形象逼真、精麗富貴,反映最高統治者審美標準的院體畫就理所當然地達到了歷史上的高峰。而元代畫家們卻要面對統治者的無情打擊,尖銳復雜的民族、階級和社會矛盾,使大多數畫家尤其是文人士大夫畫家消極避世,充滿隱逸思想,只能把繪畫作為一種抒發感情的工具。宋代那種色彩繽紛、富麗堂皇的院體畫已經不適合表達他們郁悶屈辱的情懷,更無法承載他們痛失江山的悲苦以及對自我價值的重新肯定和認識。也就是在這時,由于趙宋畫院的衰落和消失,引導大眾繪畫審美趣味的權力以及對繪畫審美價值確認的重任,責無旁貸地落到了元代在野知識分子畫家即文人士大夫的手中。由于沒有宮廷畫院的存在和束縛,士大夫畫家作畫不需像宋代院體畫家那樣要體仰皇家鼻息,他們自由放逸,要“聊寫胸中逸氣”,抒寫個性;他們寄情抒志,強調堅定的民族氣節,表達高尚的道德情操。因此,社會的審美趣味也就從宋代的細膩絢麗轉向了簡率淡泊,追求“以素凈為貴”“疏淡”“冷寂”“清逸”“幽雅”的境界,繪畫成了一種心靈和個性張揚最直接的體現方式,一個個體理想和追求最明了的宣揚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