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然主義受害者到現實主義新黑人——解析《土生子》中主人公的成長歷程
初青艷 邵宗音
論文關鍵詞:自然主義受害者;現實主義新黑人
論文摘要:本文從《土生子》的幾個主要場景,分析了主人公托馬斯·別格從追求自己的夢想、本能的沖動和發泄內心積蓄的壓抑到產生對自己的行為動機、思想活動進行質問、思考的飛躍。繼而由于自我意識的蘇醒而獲得內心解放。從而完成了從一名自然主義受害者到現實主義新黑人的這一過程。
提起美國著名的黑人作家理查·賴特,人們都自然地會把他和他的代表作《土生子》聯系在一起。的確,和許多美國現實主義和自然主義作品一樣,《土生子》以其獨特的面貌出現在讀者面前,極其生動地反映了它那個時代的歷史情況,以驚心動魄的手法給所有美國公眾灌輸了一種顛覆性的思想意識,在美國文學史上乃至世界文學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首先,它大膽地展現了一個與以往文學創作根本不同的新黑人形象,并且從一個全新的、局內人的角度詳細地勾畫出了黑人區的貧苦生活以及書中主人公托馬斯·別格〔Bigger Thomas〕的思想活動過程。《土生子》出版后,在美國社會引起了強烈的震動,正如豪恩所說:《土生子》的出現永遠地改變了美國文化的歷史進程。這部小說給美國白人以重擊,迫使他們認識到自己的壓迫地位,同時對美國黑人也是一記重拳,逼迫他們意識到長久以來屈服、順從白人而付出的沉重代價。小說的重大意義就在于此:“新一代黑人已不甘心生活在固定的社會模式中,他們對白人社會所強加給他們的道德法則、清規戒律、白人社會為了掩蓋他們真正的壓迫本質而表現出的種種假象保持高度的警覺,他們寧愿準備為抗爭基本權利、維護人格尊嚴而死,也不愿意像他們的老一輩人那樣生活在恥辱中”。與此同時,白人也突然驚駭地發現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釀下的苦果,他們已不再處于主導地位,隨他們的意愿去施予平等和公正,恰恰相反,現在的黑人為了自己的自由與平等在奮斗,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雙方的位置和作用徹底顛倒了。小說中的主人公別格如同“一石擊起千層浪”,打破了從前在白人頭腦中的以湯姆叔叔為代表的俯首帖耳、逆來順受、不是逃跑就是甘愿接受奴役的黑人形象,打破了美國社會內部早已翻云涌動、而表面卻似平靜湖水的局面。
從小說的幾個主要場景中,我們不難看出別格是怎樣從一名追求自己的夢想、本能的沖動和發泄內心積蓄壓抑的自然主義受害者到產生對自己的行為動機、思想活動進行質問、思考的現實主義新一代黑人,繼而由于自我意識的蘇醒而獲得解放。
一、別格殘殺老鼠
小說一開場,讀者的注意力立刻會被別格生活的環境場景所吸引:一家四口人擁擠在一間非常小的房間內,以至于別格的母親和妹妹換衣服時,別格和他的弟弟不得不轉過臉去。在這樣的一個完全被剝奪了生活空間和生活隱私的環境中,人們不難想像生活在其中的人們會產生怎樣的人性扭曲和人格變異。因此,當房間出現老鼠,而別格驚恐萬分的母親又命令他殺死老鼠時,別格所表現出的殘忍就在情理之中了。“別格的妹妹嚇得蜷縮在床角,別格先用鐵鍋打昏了老鼠,然后用一只鞋敲碎了老鼠的頭”。而令讀者更加毛骨驚然的是,在這一場景中,作者微妙地用老鼠的地位來影射別格的環境,用老鼠的下場來預示別格的命運。
在分析別格性格的形成時,我們不能脫離四個基本的事實—他的種族地位、他的貧窮、他的破碎的家庭(父親在一次種族暴亂中死去)和他幾乎沒受到過任何正規教育的背景。這四個因素交織著在他的心理留下了不可根除的疤痕,并深探地影響著他的思想活動和行為方式。“存在決定意識,惡劣的生存條件使別格產生了對生命力沖動的依附,對乖張異常的追求。從出生的那天起,別格就被白人統治的社會剝奪了選擇的權利,要求他按照規定的方式生活”。因此,在別格殘殺老鼠時,“恐懼”這股巨大的力量,占據了他的全部意識,支配了他的全部行為,而老鼠的反抗又激發了他本能的沖動,使他采取了極端殘暴的手段殺死老鼠,這種殘忍的手段恰恰是為了掩蓋他內心的恐懼。事實上,別格的表現已失去了人的特性,和被困在房間里的、無處可逃的老鼠沒有什么兩樣。如果我們把別格殺死老鼠的場面重演一遍,并對他們進行對比,這一點會更加明顯:當別格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被迫采取暴力行動時,他的面孔緊繃,“牙關緊咬”。同樣地,老鼠由于環境所迫也用它“兩顆又黃又長的撩牙”向別格瘋狂反撲。在老鼠臨死之前,它發出了一聲“厲聲的尖叫”,同樣,別格在對老鼠施加致命一擊時,也發出了“歇斯底里般的怪叫”。也許在潛意識中,別格已感覺到他與老鼠之間有著某種聯系。在這一階段,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論來解釋,別格還處于無意識、混沌狀態,但總有一股沖動的力量支配他去做一些反常的舉動,他不了解這股力量源自何方,他想擺脫可又擺脫不掉,而實際上,在表面無意識的別格身上,已有一股暗流在內心涌動,而且在不久的將來,隨著故事的繼續,這股暗流將變成熊熊烈火。
二、別格險些殺死格斯
當別格在游泳池向格斯攻擊時,實際上這是他內心積蓄許多壓抑的又一次爆發。他和格斯計劃搶劫一家白人商店,可當他發現他的黑人同伙格斯和他一樣感到恐俱,并猶豫不決時,他把自己對白人的恐俱轉化成了暴力。
當我們觀察到別格揮舞著刀在格斯的胸前比劃出環形圖案來折磨他時,我們立刻聯想到別格自己就深陷在這樣一個種族主義造成的圖圖中,別格本以為通過對另一個人施加威力,就可以把自己從恐懼中解救出來,從而控制周圍的環境。而實際上這種表現恰恰暗示出他自身的處境和他自我毀滅的傾向。然而,當我們通過這一場景來剖析別格時,我們又不能忽略他另外的人性化的一面。別格和大多數黑人青年一樣,有理想,有追求,富有想像力。與他的同伴格斯在街上倘佯時,也會從他的環境給他造成的壓力中獲得須臾的放松和解脫。的確,別格和他的好朋友格斯分享著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那就是“駕駛飛機”,當格斯提醒他白人社會將摧毀他這一夢想時,他并沒有用污穢的語言去謾罵,相反,對自身的處境進行自嘲,把他的痛苦和仇恨轉化成雙方都理解并欣賞的柔和的諷刺。
這是我們沒有看到的別格的另一面。身處白人社會所規定的有限的空間內,思想的翅膀卻越過了藩籬,思索著他自己生活在哪里,怎樣生活,他擁有什么,以及他怎樣看待自己:
“不。可我就是受不了,”別格說,“我向上帝發誓,我就是受不了。我知道我不應該想這件事,可我沒法不想……我們是黑人,他們是白人。他們什么都有,我們什么都沒有。他們干啥都成,我們干啥都不成。就像關在監牢里似的。有一半時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世界外邊,巴著籬笆眼兒在往里瞧……”‘“有時候我覺得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在我身上發生。”別格說,聲音里透出怨氣和傲氣。
這一場景清楚地放大了別格的思想活動,暗示著他隨后的暴力行為,這時,別格感覺到他對白人社會的極大憎恨,而且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某種罪惡的東西在等著他。
三、別格在無意中殺死了瑪麗
別格意外地導致瑪麗窒息死亡這一過程是本書中最富戲劇性的一個高潮場景。這一舉動擊中了美國最敏感的神經,因為他襲擊的是一位白人女性。美國法律規定:一個黑人男性如果在晚上九點鐘以后仍停留在白人婦女的房間里,那么他就自動觸犯了最重要的法律之一,要被處死。因此當他攙扶著醉蘸醉的瑪麗回到她的臥室時,他知道他在冒著怎樣的危險,而就在這時,瑪麗的盲人母親道爾頓夫人突然走了進來,別格立刻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恐懼攫住,陷人了完全失控的狀態,以至于這時的道爾頓夫人在他的眼里已不是人,變成了“幽靈”,并完全忘記了她只是一名軟弱的盲人婦女,只要悄悄地溜進床底就可逃脫的簡單道理。出于自我保護意識,以防止瑪麗出聲,別格本能地用枕頭緊捂住瑪麗的頭,結果意外地使她窒息而死。
別格意外地導致瑪麗窒息死亡這一結局,反映了別格對白人懷著又恨又怕的心理,同時也很自然地造成了別格是白人心目中極端殘忍的“壞黑鬼”。小說中雖然沒有殘酷迫害黑人的白人種族主義分子形象,但社會上更多的是像道爾頓一家那樣的白人,表面上同情黑人,但同時他們又是大量榨取黑人血汗的社會剝削者。而道爾頓夫人的瞎眼富有象征意義,說明這些“開明”的白人對于種族歧視問題視而不見,從而深刻地表現了美國社會的內在矛盾。這也就不可避免地導致了別格被捕人獄,最后被判死刑的必然結果。
自然主義者認為人完全是環境的受害者,他們經常通過利用不可征服的外力來摧毀他們所塑造的人物這一手段來提醒人們,人是“微不足道”的,人的力量是如此微薄和無助,人僅僅是很快被遺忘的塵埃中飄浮的、沉落的、短命的微生動物。大多數自然主義作家顯然是悲觀的決定論者,他們認為人或在競爭中失敗,或在屈服中被毀滅,他的命運就是死亡。這部小說中的主人公別格雖然最終因為無意殺人而被處死,但這種失敗對于他個人而言,是一個勝利。的確,從客觀上來講,暴力有時是一種避免被白人世界“嚇倒”的途徑,暴力賦予了別格兩種能力—行動和意識,從這個意義上說,別格感覺到殺死瑪麗使他的生活走上了一個新的臺階,這是他的一個“創造”,在這一過程中,“堅冰被打破”,他現在可以做“其他事情了”。暴力揭示了他生活的隱含意義,因為借助于暴力他能夠向他有生以來一直恐懼的白人世界進攻,這種進攻使他獲得了精神解放,找到了自我,并得到了自由。
別格所生存的社會對他的思想和感情設置了太多的束縛,把他嚴密地隔離在一個他很少看到白人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他對白人的概念由于懼怕和不信任而變得模糊不清,白人像是被裹在云朵里,在別格的眼中,“白人不僅僅是人,而且是一種很大的自然力量,就像暴風雨前在頭頂上出現的烏云,或者像黑暗中突然伸展到你腳旁的又深又洶涌的河流”。這就不難解釋為什么當別格坐在瑪麗和簡中間時,他感到像是坐在“兩堵隱隱約約的白色大墻之間”,也不難解釋為什么當道爾頓夫人走進房間時,在他眼前呈現的不是一個軟弱的盲人婦女,而是一個“鬼魂”。而且更甚的是,別格所生存的種族社會也把黑人彼此隔離開來,用經濟、社會壓力來腐蝕黑人的意志,削弱家庭親情的關系,這樣一個雙重隔離的社會如同在人與人之間筑起屏障,使人們變得盲目,使復雜的、富有感情的人變成了簡單的、固定的模式。在整部小說的人物中,從受過高等教育的麥克斯到愚昧無知的蓓西,都無一例外地變成這一模式的獵物。悲劇就這樣發生了,對別格施以無限好意、并把他當成朋友、試圖啟蒙、幫助別格的瑪麗,反而遭到了別格的殺害,這種悲劇的發生不能不引起人們深思。 四、別格謀殺蓓西
別格謀殺蓓西,從表面上看,似乎是他早期殘殺老鼠、誤殺瑪麗的一個延續,因為他又一次擊中了頭部,用一個磚頭擊昏了蓓西,然后無情地把她拋到一口通風井里,直至凍死。然而,這一次謀殺卻與前兩次有著本質的區別。當別格告訴了蓓西他所做的事情,并試圖讓蓓西卷人他設計的誣陷簡、勒索道爾頓夫婦的陰謀時,她嚇壞了,生怕受牽連,她的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大發作使別格意識到她既不能陪著他出逃,也不能被留下來背叛他,于是他開始預謀他的殺人行動。在這一場景中,他的行為已不完全是由于外部壓力的驅使,殺人的過程很明顯是在神志清楚、精心策劃、主觀故意的情況下完成的。
此時,別格對蓓西的殺害完全是他意愿的充分表達,同時,也可以看到,他所處的社會文化使他的內心情感偏離了正常軌道到如此程度,以至于他沒有辦法用愛去和其他人接觸,而是通過恨來從他人那里獲得滿足。蓓西本是他的情人,與他一直保持著肉體關系,然而,別格對蓓西不僅沒有什么真正的情愛,而且懷有一種憎恨,甚至想擺脫她,因為她和他一樣,有著一身的黑皮膚,她的出現只能使別格聯想到所有的黑人婦女,包括他的母親、妹妹,他們是軟弱、無知、貧窮、恥辱的代表,除了不斷地責罵別格、催促他去接受白人的恩惠來掙錢養家,沒有其他的本事。因此,當蓓西成為他的威脅時,別格毫不留情地清除了她。
別格的這次殺人是他首次出于自己的意愿實施殺人,并由此獲得了心態的平衡。在殺害蓓西之后,別格開始對自己的行為、動機、思想活動進行質問、思考,他開始尋找自我。
五、別格在逃亡中
在殺害瑪麗和蓓西后,別格逃亡在大雪紛飛的芝加哥街區里,感到身心被困,白人對別格形成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他想像著“所有的黑人男女都在議論著他,都在憎恨他,因為是他給他們帶來了災難”。最后他選擇了一個房頂停了下來,在這一場景里,別格恰巧能夠觀察到住在一間房里的黑人家庭,3個孩子擠在一張床上。別格想:“他們5個人睡在一間房里,而在這寬敞的建筑物頂上卻只有我一個人”。這時,別格獲得了一種獨特的視角來審視黑人區內的貧窮和苦難,雖然他也屬于他們的一部分,但他現在站在黑人區之外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考察自己的生活軌跡。此時,他對他自己以及其他黑人在美國受到怎樣的對待逐漸有了清晰的認識,他的意識深化了。盡管他既不能擺脫,也不能轉化他目前的環境,但是在他生命中第一次對他周圍的環境產生了清醒的認識,而且對這個世界贏得了心理距離和情感控制。
此時,他不再是一個被恐懼驅使的逃犯,而是一個能夠自由思想、自由行動的面對現實的新人,雖然在身體上被來自于“仇恨海洋”的警察圍困,心理上卻從壓迫了他大半生的恐懼中解放出來。此時別格的思想已擺脫了白人的統治和侄桔,所以當他被捕時,已不再是一只困獸,脫穎而出的是一個現實主義的新黑人,雖然外部被鎖鏈羈絆,而內心卻獲得了解放,他的心理變得堅強了。
六、別格在獄中
別格被捕后,罪惡、仇恨、恥辱、悔恨、恐懼,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在牢房里,他回顧自己走過的一生,重溫所經歷的種種苦難,和內心進行著對話。他的心理蘇醒了,他認識到種族主義是怎樣塑造了他的意識,他從一個無知的狀態過渡到一個有意識的思想者,這種心理成長來自于審判,更來自于麥克斯在法庭上為別格辯護而向他提出的問題。別格在死亡中獲得了生命,因為將對別格身體施以死刑的審判給他帶來了精神上的升華。麥克斯在法庭上為別格辯護使別格受到巨大的震撼,這并不是因為他的辯護詞的內容,因為別格根本不懂麥克斯在說什么,而且也不介意麥克斯是否能挽救他的生命,他受到震撼僅僅是因為他為別格辯護這一行為本身:一個白人為一個黑人殺人犯開脫罪責。這就足以讓別格感到自豪不已了。在此之前,對別格來說,似乎麥克斯來自遙遠的另一個星球,他們之間橫著天然的屏障。然而在麥克斯慢慢地開導下,別格產生了談話的沖動,麥克斯所描繪的更為廣闊的世界在別格眼前展開,他認識到恐懼來自于自己的心理,黑人要想獲得真正的解放,只能是自己解放自己。這時的別格已消除了恐懼,從而坦然地迎接喪鐘的敲響。
而別格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所邁出的更大意義的一步是他人性的復蘇,第一次領悟到自己與他人有著某種聯系。當簡到獄中探望別格時,簡說:“我過去有點盲目……我不知我們之間的心理距離如此之大”。別格心里理解,簡正在向他表達對他的信任,此時別格悔恨交加,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感到深深的恥辱。
別格同時也認識到他對家人所應負的責任,但已為時太晚了,臨刑前,他讓麥克斯轉告他的母親“不要擔心”,因為他“很好”。他認識到他的母親、簡、蓓西和瑪麗都是這個社會的受害者,他殺害了兩個人并不是什么英雄的行為,而僅僅是因為“懼怕和瘋狂”。
在經歷了痛苦的遭遇和思考后,別格運用他的意志,設法超越了他的世界,接受了他的狀況,和他的所作所為的后果達成了妥協。同時,別格的自我意識和精神成長得到了完善。他能夠以勇氣與平和的心態來面對長久以來折磨他的恐俱。這種人格的獲得雖然不能使別格超越環境的力量,畢竟,他還在牢獄中,而且將要受到審判,但是卻使別格發現了藏于他內心深處的人性,這一發現最終使別格從一個自然主義的受害者變成了現實主義的新一代黑人。
小說的中心人物托馬斯·別格是一個生活在充滿種族歧視社會中的產物。他懷著自己的夢想,像所有其他人一樣,他讀報紙、雜志,看電影,在擁擠的街道上閑逛。別格非常了解他的夢想:把自己融人到人群當中,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即使作為一個黑人,也像別人那樣享有一份機會。但別格同時也清楚,這樣的夢想永遠也不能實現。的確,在整部小說中,賴特用詳實的材料、普遍的社會傳統、經濟現實和公眾情感證明了別格的行為、態度和感情已經被他在美國生活中的處境所決定。正如詹姆斯·鮑文〔James Baldwin〕對《土生子》所做的評論:“在每一個黑人的骨髓里,都存有托馬斯·別格的一部分。”在這種固定的思維下,別格本不應再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但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這種種族壓迫和不公正恰恰加強了他對人性的追求。
麥克斯在法庭上用充滿邏輯和雄辯的辯護詞說到:“別格的謀殺是由于芝加哥白人種族主義猖撅造成的,別格只是一個對于美國公眾來說如此熟悉的種族主義力量的犧牲品而已。別格和所有的美國青年一樣,追求人格獨立、經濟自主、個人幸福這一夢想。如果是種族主義阻止了他實現這一愿望,那么,他的惱怒的結果就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殺害他的敵人來拯救自己”。